第 75 章 西廂


她和江錦昆最開始不敢讓江知羽去看,就硬著頭皮瞞了一會兒,後來江錦昆認為江知羽有選擇的權利,決定帶小孩去醫院。

江知羽當場就崩潰了,被儀器環繞的母親沒有意識,看不清本來面目,可血脈相連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賴在病房不肯走,被抱出來以後哭到暈厥,回家裡依舊止不住發抖,吃不下東西又頻頻反胃,隔一會兒就要詢問媽媽什麼時候能出院。

過了幾天,孟佩彤短暫地恢復意識,江錦昆正好枯守在旁邊。

付芬道:“後來我兒子就說不治了,照著她的意願帶她回家裡。”

渾身插滿管子,連翻身都做不到,併發症沒有轉圜餘地,待在重症監護室不過是苟延殘喘。

無論醫學如何分析,家屬在情感上無法割捨,祈禱能夠多拖幾天,盼望可以出現奇蹟,但病人待在醫院裡,或許是感到折磨更多。

“回家熬了三天,大家都陪在床邊。”付芬沉聲說。

言語在此刻太蒼白,戚述啞然地看著那些報紙段落,沒多久,江知羽吹乾頭髮從浴室出來。

見他們坐在客廳看相冊,江知羽發現戚述的表情有些失神。

“人年紀大了,就是變得很囉嗦,和小戚講了講家裡的事。”付芬率先說,“害得他心情跟著不好。”

江知羽隱約聽到了些,不難猜出奶奶具體說了些什麼。

實際上,付芬不怎麼愛與外人提舊事,估計是瞧出戚述流露的黯然和疑惑,心知對方不會把這段過往當做談資,所以忍不住與他感慨。

沒讓江知羽感到侷促,戚述向付芬寬慰了幾句,表示自己能被信任很惶恐,並沒有為此煩悶。

他再問江知羽:“我這就改簽班次,明天陪你去看看伯母吧?”

江知羽本來的確有些彆扭,擔憂戚述的反應太沉重和窘迫,這會讓自己無言以對。

當下,他逐漸放鬆下來:“早十多年被我爸遷去巴黎了,在這兒掃墓也沒地方。”

之後戚述去洗漱,來到江知羽的臥室,中間那張床足足有兩米多寬。

床頭看著有些舊,應該是從平屋搬過來的傢俱。

儘管保姆說過一嘴,戚述還是驚訝:“為什麼你小時候的床會那麼大?”

“一邊我自己睡,一邊放我的玩具。”江知羽解釋,“曾有玩偶一米八高。”

床單都散發著陽光的氣息,保姆都已經打點好了,他倆各蓋各的棉花被。

戚述靠左,江知羽靠右,中間寬敞得能再睡兩個。

雖然兩人親暱過許多次,但今晚躺在一處,莫名有著複雜滋味。

江知羽裹住自己,故意剋制著動作假裝安穩,連自己的翻身次數都限制,卻直挺挺地睡不著。

他想象戚述過來佔便宜,有些生悶氣,再想象戚述沒搭理自己,更加不太對味。

追人是這種態度?戚述不會自顧自地睡過去了吧?

平時那麼喜歡騷擾人,現在講規矩了?江知羽有些不安,到了深夜就容易胡思亂想。

黑暗裡,他望著天花板,然後感覺到自己的被子好像有點漏風。

儘管江知羽沒有抵抗,可戚述沒有靠太近,也沒有得寸進尺。

他單單是握住了江知羽的手腕。

溫熱的指腹緩慢摩挲,不知不覺成了十指相扣:“還沒困?”

江知羽感覺渾身變得酥麻,坦誠地壓低聲音:“沒,你也不休息?”

“感覺欠了你東西,要扯平才能心安。”戚述輕聲道。

“戚先生不是奸商嗎?只管要、不肯給,連吃帶拿掃個乾淨。”江知羽嘀咕,“我怕划不來,你說說是什麼買賣。”

“你借我半邊住處,我借你半邊肩膀。”戚述現在卻只想給,“你覺得不夠可以問我拿走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