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他哥哥就是姓祁
蕭元寶聞言眸子上也起了笑,倒是在家裡聽哥哥唸叨過想囤冰,當時他還說要許多的人力物力,尋常人家囤不得這般奢物。
不想他哥哥竟是將人情與了明家。
“冰飲子來了!”
須臾,女使端著兩大托盤的飲子過來,一人有四碗飲子。
放在蕭元寶跟前的,是一套梅子青的花盞,這盞子不光顏色清雅宜夏,盞身上還有凸起的葉形,甚是精緻漂亮。
“你歡喜碗碟,我今兒喚屋裡人尋了一套出來。”
明觀鑫倒是不多在意盞子,急催蕭元寶嚐嚐飲子:“平日裡我都只吃一種飲子,今朝你來,我特地教做了四種。快吃來看看。”
蕭元寶其實吃得飲子不多,瞧著幾個盞子裡紅悠悠,綠粉粉的吃飲,只認出來兩種。
一種是雪泡豆兒湯,也就是鄉野人戶上說的綠豆水,一種是冰飲鋪子裡時新的冰雪冷元子,還有兩種他不大辨得出來。
“漉梨漿,冰水荔枝膏。”
明觀鑫與他說道了剩下的兩種。
蕭元寶道:“光是冰雪冷元子就教我好認了。”
綠豆水再如何做,裡頭有綠豆在,倒是都容易認。
倒是冰雪冷元子,明家做得比外頭冷飲鋪子裡的要精緻好瞧的多了。
糯元子做得有黃綠二色,那放在其間成涼口的冰也雕做成了元子一般的圓,上頭又還撒了些桂花,如此盛在好盞子裡。
蕭元寶拿瓷勺子送了一個元子進口,直覺得神仙娘娘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往年哥哥帶我去冰飲鋪子裡吃過一回,全然不如你家裡做的味道好。”
“我愛吃,灶上做得多,手藝也精進了。”
另兩種飲子,蕭元寶不曾吃過。
像是荔枝這般名貴的果子,他們那般農戶人家哪裡是吃得起的。
荔枝熬出來的膏化冰飲子,更是沒吃過。
他嚐了嚐,甜滋滋的,有冰在,怪是好喝。
漉梨漿說是用的一種小梨子做成的,三種甜口,這道飲子糖用得少,
便不大甜,不過蕭元寶卻挺喜歡。
“二公子,兩大框子大瓜菜都與好生放在小灶上了。”
那看門的小廝半弓著背,前來與明觀鑫回話。
“勞了你費力氣。紅彩,你與他十個銅子,天氣熱,也好去買盞子紫蘇水解暑去。”
小廝歡喜的直與明觀鑫做謝。
蕭元寶見狀放下手裡的盞子,瞧人出去了,方才道:“他是你家的人,搭手抬個東西也與他這麼多賞錢?”
“他是外院兒的人,素日裡與我傳話搬搬扛扛的還算盡心,賞他點散銅子也好教他往後更殷勤與我做事。”
明觀鑫道:“家裡下人多,不與他們些甜頭,長年累月的下來,心生懶怠咧。”
蕭元寶問道:“那他們賣身的奴僕,吃穿都是家裡與的,可還給月錢?”
明觀鑫笑起來:“我的哥兒,他們雖是奴僕,吃用家裡的,可是人哪裡有不自用錢的?每月不同這些做事的奴僕都還要發放月錢的,發放多少,瞧資歷,瞧能力都有規制。這銀錢到他們手上,自己去請客吃飯,買體己物件兒都不予過問。”
“奴僕也是人,也自有人情往來,並非依附於主家,自就不是個人了。”
蕭元寶應了聲,又長了見識。
他原以為大戶人家裡家生的奴僕吃用主家的,連自個兒的賦稅都是主家承擔,不予月錢的。
只有外頭賃的長工短工,那才是要與工錢。
兩人沒說好一會兒,一穿著綠裙兒的小眼兒哥兒來了院子上。
“二公子,縣公家芸姑娘來我們家裡做客了,這晌正在我們姑娘的院兒裡頭。芸姑娘說得了些好茶,想來寶珠閣送與二公子。”
明觀鑫聞言,眉頭聳動。
“我此處有客呢,你且回芸姑娘,改日邀她前來做客。”
“紅彩,去取我新得的那兩盒子香粉,與芸姑娘送去,告歉一聲。”
不想,那哥兒立又道:“芸姑娘說了,聽聞寶珠閣有客,攜了茶過來大夥兒一起嚐嚐,也好熱鬧熱鬧。”
明觀鑫心想既歡喜熱鬧,隔三差五的上門來蹭冰消暑做甚,在自個兒家裡熱著不挺鬧騰的麼。
可惜,他不敢如此言。
這芸姑娘雖也只是個庶女,可人家爹到底是縣公,掌著一縣大小事。
他們這般商戶人家,再是富貴,卻也得罪人不得。
“如此,你便去請芸姑娘過來吧,整好我今兒待客有些飲子吃。”
那哥兒領了命,去了。
蕭元寶見狀道:“有貴客招待,不如我便先行告辭了吧,左右我下回來也不礙事。”
“我請的是你,那般不請自來的,作何有還反將你給擠走的道理。”
明觀鑫道:“一會兒我就與她客氣幾句,不留她吃飯。今兒一早我就吩咐了人買了鹿筋家來,想留你與我一起吃糟燉鹿筋咧。”
蕭元寶只好歇了告辭的想法。
不多一會兒,來了倆姑娘。
一個是蕭元寶之前見過的明呦棠,他注意到人今日好似穿的格外素淨,一身井天色的衣裙兒,頭髮上只簪了兩朵絹花兒。
另一個當就是說的府公家的芸姑娘了。
姐兒穿著一身碧色的綢子,生得也端正,單瞧的話不差。
可與生得十分貌美的明呦棠站在一處,哪怕明呦棠並未過多打扮,也立便遜色了許多去。
兩廂見了禮,芸姐兒搖著一把荷花圓絲扇子,在高位處坐了下
來。
“有些日子沒來你園子了,
這頭可真是涼爽。”
明觀鑫與她客氣:“你不多過來坐坐,逢日逢月盼不來你一回。”
芸姐兒笑了笑:“給你捎了餅茶,是我爹州府上的同僚送的,你瞧瞧吃不吃得慣。”
“你有好總想著我。”
明觀鑫喚人接了下來。
蕭元寶知道沒自己說話的地兒,便不曾張口。
他不張口,卻有人想他張口。
明呦棠道:“二哥哥,瞧你光顧著與芸姐兒說話了,也不與咱們介紹介紹你的客。”
明觀鑫不愉明呦棠,瞧她笑得朵兒花似的,他暗想著指不得又是她攛掇著芸姐兒過來的,這廂不好與她掐。
便道:“芸姐兒,這是我的好友,蕭元寶。”
他特地將好友二字咬了咬,如此說,便是想芸姐兒賣他些情面。
轉又與蕭元寶道:“寶哥兒,這位是咱府公家的二姑娘,程芸芸。”
蕭元寶起身與這芸姐兒行了個禮。
那芸姐兒打著扇子,受了蕭元寶的禮,一雙眸子自下往上打量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
“這位哥兒瞧著眼生得很,不知父親何處高就,家裡作何營生吶?”
蕭元寶答道:“我是農戶人家,父親以務農為生。”
芸姐兒眸子一動,似乎也沒料到蕭元寶會答的那般直白氣壯。
未應蕭元寶的話,卻與明觀鑫笑道:“如今你的交友是愈發的廣了。”
明觀鑫知這芸姐兒意有所指,道:“寶哥兒為人敞亮,豁達,我歡喜與這般人物交友。”
“是呀,二哥哥可歡喜這位哥兒,請他幾回來家裡說話了。”
明呦棠道:“可是位十分能幹的,聽聞會做菜咧。”
“果真麼?竟是這般厲害?”
芸姐兒假裝不知的模樣,實則在明呦棠的院子裡早聽她說了一通,過來便是想尋蕭元寶這般沒有背景的哥兒來消遣。
蕭元寶答道:“略做得幾道市井菜,上不得檯面,芸姑娘抬舉了。”
“難怪能與二哥哥交好,他一貫是愛吃的。”
明呦棠道:“今兒難得熱鬧,既有現成的好手,也快午間了,不妨這位哥兒與咱做兩道好菜嚐嚐。芸姐兒也在,二哥哥,你說好不好?”
明觀鑫眉頭一動:“哪有請客人到家裡讓人上灶的,三妹是忘了爹教得禮數了。”
“哥兒左右以這手藝營生的,若是做得好,咱多包些銀子與哥兒,也好教他吃穿些好的,瞧著不多不容易的人家啊。既是二哥哥的好友,理應多照顧一二。”
那芸姐兒搖著扇子,賴話全憑明呦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