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小妖 作品

第 61 章 我支持女人多上體...


芳姑娘和酒姑娘很快就體會到了美容聊天的好處。

因為大家都躺在那裡,臉上不斷地被敷上東西,所以就算她們倆一句話不說,也不顯得突兀。而如果是正常的茶話會,大家衣著整齊地坐在那裡,她們倆肯定是陪坐末席,就得時刻注意著察言觀色,爭取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一兩句恰到好處的恭維。

偏她們知道自己的斤兩。

因為是家養的舞伎,她們從記事起,生活中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練舞。從基本功開始,要練下腰,練劈叉,練頭頂一碗水走路、碗裡的水不能有一滴漏出來。

哦,教習故意把頂碗的訓練放在秋天,誰要是從秋天練到冬天,還不能練出教習想要的效果,那麼大冬天一碗水從頭頂掉下把自己淋個透溼,也就只能自己受著。

那時有個小姑娘,鋪蓋在芳姑娘隔壁。她就是冬天裡淋了好幾碗水,教習為要讓她吃教訓,不准她去換衣服,後來就發熱被挪出了屋子……再後來就聽說人沒了。

芳姑娘連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從那以後,無論練什麼,她都咬牙練到最好。

她不想死。

等芳姑娘長到十四歲,除了練舞,主家又給她們安排了一個新教習,專門教她們如何取悅男人,眼眸要怎麼轉動,聲音要怎麼拿捏,低下頭時要怎麼才能顯得楚楚可憐。不過教習不許她們腰肢亂晃。教習說,那樣太豔俗,而豔俗就會顯得廉價了。

這麼著被養大,芳姑娘不會女紅,沒有廚藝,不懂管家算賬,哪怕張嘴能念幾首花團錦簇、可能應景的詩,但全賴死記硬背,其實根本不認識幾個字。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她擅長察言觀色,又如何能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一兩句恰到好處的恭維呢?

無論說什麼,都會顯得自己很淺薄。

如果恭維的對象是男人,他們本來就看不起女人,這樣的淺薄彷彿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說不得反而激起他們的憐愛,就像是憐愛那些懵懂無知的貓貓狗狗一樣。

而當恭維的對象換作女人……唉,只盼女主人能大度寬容些,拿她們的淺薄當個笑話,笑一笑也就過去了。被笑話是習以為常的,她們甚至不會因此自慚形穢了。

此時,太夫人與其他人聊縣官如何當,芳姑娘和酒姑娘都是聽不懂的。但一邊美容一邊聊天的模式,讓她們可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不懂,不用在他人的注視中不懂裝懂,不用對上太夫人的視線,然後哪怕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卻硬要憋一句出來。

她們只需要安靜聽著,這就可以了。

玉姨娘也在安靜地聽著。她此時的心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震撼的。

為什麼太夫人可以坦然地說出“如果我是當地的縣令”這樣的話來?

是,也許街頭巷子裡一個平平無奇的老嬤看到了不法事,也會說一句“如果我是當官的,我就把這些人全都拉走砍頭”。但這種假設其實很“虛”,是屬於那種“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當官,我就只是這麼說說而已”的程度,透著一股其實她什麼都改變不了的憤懣。

太夫人並不是這樣的。

她雖然也是在做假設,但她的假設卻非常具體,就好像她真有可能成為一個縣令,就好像她成為一個縣令後真能把地方治理好,就好像她不會被世俗規矩限制住。

玉姨娘相信就連很多死讀書的窮秀才,他們都不一定能有太夫人的這份自信。

那太夫人為何這麼自信?

“是因為逃災的時候,家裡沒有了主事的男人,所

以女人拿事拿習慣了。”玉姨娘在心裡說,“當女人拿事拿習慣了,她就知道其實男人也沒什麼厲害的,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樣能做,甚至做得比他們還要好。可見,一個家裡沒有男人會更好。”

◇本作者莫非小妖提醒您《太夫人的榮華富貴》第一時間在.<a href="http://.[co.co)(com)</p>

玉姨娘又想:“沒了男人指手畫腳,女人就立起來了。女人立起來了,制定規矩的就變成了女人。如果先侯爺還活著,太夫人如何能把我們這些人叫過來,然後妻妾不分地躺這裡美容呢?”

玉姨娘其實並不討厭先侯爺。

比起她接觸過的大多數男人,先侯爺至少不是道貌岸然的那類人。而且她如今棲身的安信侯府到底還是先侯爺拼了命掙來的家業。她在亂世裡也得了先侯爺庇佑。

但此時聽著太夫人與其他人的侃侃而談,她就覺得先侯爺去了也挺好。

啊,這麼想真是有點對不住先侯爺呢。

“如果先侯爺要怪罪,就怪我那些個已經死掉的親爹親哥哥親弟弟們吧!是他們不修福德,叫我成了現在這個目無尊長、數典忘祖、倒行逆施樣子。”玉姨娘頗為無所謂地想,“為什麼亂世裡不死掉更多的男人呢,要是這個世界由女人做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