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喵 作品

第 36 章 雙更合一


裴羈越走越快,成年男子步履矯健,迅速與她拉開距離。他幾乎要如她所願了,這個危險的,毒刺一般的女人,稍不留神,就會狠狠紮在心上,怎麼都拔不出來。

侍從牽過馬,裴羈一躍而上,鬼使神差的,忽地又道:“讓廚房做些桑葉飲。”

一言既出,自己也覺得懊惱,她追在後面又被侍從攔住,大門無聲無息開了,裴羈加上一鞭,衝出門外。

她想絕食,那就絕食好了,他絕不會再為這種事過來。

大門在眼前迅速關閉,蘇櫻站了一會兒,轉身往自

己院裡走去。

這樣也好[(.co)(com),
帶著怒惱離開的裴羈,應該沒機會發現他耳朵上,還沾著她的口脂。

她原本也沒想到竟有這麼順利,但今天的一切,格外的如她所願。

帶著她的口脂,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裴羈,真讓人一想起來,就忍不住發笑呢。

食案上擺得滿當當的,廚房重又做了朝食送來,蘇櫻揀了碗燕窩,吃了幾口便放下了。

她今天動手動腳,百般撩撥,裴羈反而一次也不曾碰她。他彷彿好色,又彷彿不好色,她得摸清他的想法,再不讓自己陷入那夜的狼狽局面。

大道上。

風從兩耳吹過,胡服豎起的衣領摩擦著頭髮,發出一陣陣嗡鳴的響聲。但或許,不是胡服,不是頭髮,是他臆想之中的聲響吧。裴羈控著韁繩慢慢走著,心跳一點點平復,耳朵上火辣辣地依舊發著熱,想摸,又忍住了沒摸。

他幾乎,要讓她牽著鼻子走了。她對他的影響,遠比他預料的大得多。這樣不行。

加上一鞭,馬兒撒開四蹄飛跑起來,裴羈抬頭望著遠處。這幾天不要再見她,他需要靜一靜,穩一穩心志,儘快了結此事。

照夜白快快走過,遠處人影一晃,盧崇信從隱蔽處露出身形。

昨日盧元禮的人手盡數折損在裴羈手下,不得已只能找他來接替盯梢,從昨夜開始他便埋伏在附近,雖然裴羈諸多防備沒能夠探到準確位置,但去的是西邊確定無疑,掐算著張用來的時辰和裴羈去而復返的時辰,如果蘇櫻在裴羈手裡,那麼距離裴府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的路程。

把手頭能用的人全都派出去,方圓一個時辰能到的地方全部細細搜上幾遍,不信找不到她。

盧元禮拄著杖走過來:“找到了嗎?”

“沒有。”盧崇信沒說實話,“裴羈警惕得很,剛跟上又被甩掉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蘇櫻交給盧元禮,找盧元禮合作無非是利用他的人力,眼下他已經沒什麼用了,他會自己找到她。

“廢物!”盧元禮冷哼一聲,並不相信他的話,但此時又沒有別的辦法,忽地一笑,“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把裴則綁了,裴羈肯定拿蘇櫻來換。”

盧崇信頓了頓:“裴羈派了人暗中跟著裴則,應穆也派了人,抓不了。”

他不是不曾想過這主意,只不過調動內衛哨探後,發現裴羈和應穆竟都派人暗中跟著裴則,防衛外鬆內緊,絕無可能讓他得手,上次給裴則傳消息時他本想露面,好好誘導一番,但那樣的情形下也只能放棄,隨便在路邊找了個孩童前去傳話。

“你這瘋子!”盧元禮詫異到了極點,提起裴則只是想要捉弄他,可他話裡的意思分明是早就動過這個念頭,“裴則是什麼人,你敢動她?你想作死就自己去,少拖累我!”

裴則是什麼人?隨她什麼人,都不及她一根頭髮絲兒要緊。盧崇信沉默著,想起近來哨探到的情形,心裡有些疑惑。裴羈和應穆都派人暗中保護裴則,這倒也沒什麼,畢竟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未婚夫婿,但應穆的人鬼鬼祟祟的,彷彿是刻意躲著裴羈的人,又是因為什麼緣故?

裴府。

裴羈下馬進門,院裡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丫鬟僕婦忙著打掃擦洗,各處張掛綵綢,又有幾個男僕踩著梯子,合力往正堂掛一盞連三聚五的琉璃珠子大燈,裴道純負手在邊上看著,瞧見他時笑道:“日子定下來了,下個月初六。”

裴羈很快反應過來,

是裴則的婚期,
只剩下十幾天功夫,裴則便要出嫁了。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總覺得這樁婚事似是被無形的力量推著擠著,還沒來得及細想便已做成,沉吟不語時裴道純忽地皺眉湊近來:“你耳朵上是什麼,怎麼紅紅的?流血了?”

裴羈心裡突地一跳,忍了一路不曾摸,此時急急摸了一下,定睛細看,指尖上染著明亮的紅,帶著淡淡的甜香氣,讓人突然一下,便想起那柔軟香甜的唇。是她的口脂。那時候她突然吻他的耳朵,她的口脂,便就留在了那裡。

眼前閃過她蒼白柔豔的笑,她舌尖輕挑的餘味彷彿又在耳上火辣辣地燒起來,裴羈沉聲道:“硃砂。”

批閱公文時用的硃筆便是硃砂調成的顏料,他公務繁多,沾上硃砂也不是沒有可能。心裡燒灼著,又油然生出慍怒,難怪她突然吻他,原來,如此。

“怎麼沾在耳朵上?”裴道純還是覺得奇怪,沾在手上胳膊上還說得過去,怎麼是耳朵?況且這硃砂的顏色似乎也太豔麗了些,不像是尋常的硃紅色。

裴羈頓了頓,抬手慢慢將耳尖上的口脂盡數抹掉,指尖對搓,那柔豔的紅色一點點揉進皮膚裡,與他自己的皮膚融為一色,香氣難以磨滅,依舊牢牢纏在指尖,那個狡詐的女人,全沒有一點真心,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算計。

轉身欲走,裴則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站在道邊臉色蒼白地看他,裴羈皺眉:“臉色怎麼不好?”

“沒什麼。”裴則澀澀答道,自己也覺得異樣,極力擠出一個笑,“阿兄飯也不曾吃,著急去哪裡了?”

從來都是隻要他在家,便一起用飯,可今天她等了半晌,他先是遣人說晚些吃,後來急匆匆地走了,一口也不曾吃,眼下,他又帶著薔薇水的香氣回來了,他的耳朵上,還染了據說是硃砂的紅色。

從前她不懂,但近來與應穆兩情相悅之時,也曾有過稍稍逾矩的親密,眼下裴羈的情形,她模糊想象得出。

仰著頭緊緊盯著裴羈,盼著他能給她一個無懈可擊的答案,消解她這荒唐的猜想,他卻只是淡淡說一句:“公事。”

他抬腳就走,裴則緊緊追著,想要再問,他突然停住步子。

裴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葉兒拿著抹布,同著幾個僕婦正在擦拭正堂窗戶。

穿著裴家侍婢的淺綠春裝,方才又低著頭幹活,所以他竟一直不曾留意到。裴羈慢慢走近,隔著堂外道路站定:“你傷還沒好,回去歇著吧,這些活不用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