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徐遊


徐遊驅車從小區裡出來,恰好看見了獨自坐在馬路正對面的江橘白,他想將車停下過去看看,但門衛拉著他說話。

等徐遊和門衛話完家常,江橘白已經騎著電動車離開了。

吳青青和江夢華以及江祖先也很快得知了陳白水的死訊。

江夢華:“這真是世事無常啊。”

吳青青掉了兩滴眼淚,“陳老師是個好人,好人怎麼沒有好報呢?”

江祖先則擔憂地看向了江橘白。

後者埋頭大口刨著飯,他其實沒那麼餓,之前回家後吳青青就專門給他做了一頓飯,到現在,中間也就間隔三四個小時。

但就是覺得心裡空空的,試圖用食物填滿。

陳白水葬在了鎮裡的墓地,下葬那天,落太陽雨,天被洗得很藍,光線很亮,落下來的每滴眼淚都變成了一粒一粒的燈泡。

江橘白撐著一把格子傘站在隊伍最後面,前方還站了許多人,有學校裡的老師,有從外地趕來的陳白水的好友,許多人江橘白都不認識,鎮裡高中的學生只佔了很小一部分。

他聽不清前方的徐司雅在說完,只知道過了沒多久,前方的人群散開,結束了。

江柿的眼睛都哭腫了,他在江橘白的側邊,“陳老師身體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會這樣?”

“肯定是因為我們要高考,他的壓力太大了.”

江橘白卻沒理他,徑直走到了最前方還沒離開,正拿著一捧菊花往墳前放的徐遊的面前。

少年氣勢洶洶,一看見徐遊通紅的眼睛,一肚子氣漏了個七七八八。

他沒證據。

他只是在發洩。

徐司雅啞著聲音說了謝謝。

徐遊站起身後,才看見了江橘白,他略感詫異,“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沒有。”江橘白語氣生硬,他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把皺巴巴的矢車菊放到地上。

徐遊看著那把像是在路邊摘的野花,若有所思,“你應該是最傷心的那幾個人吧,畢竟陳老師當時一力將你從末班的泥潭裡拉出來,送你到11班,之後你才能有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學習,最後飛躍到1班。”

江橘白沒做聲,拳頭在身側捏緊。

徐遊接著說:“陳老師是個很好的人,我與他還有司雅我們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

江橘白抬眼,“為什麼現在不是?”他看著眼前幾乎可以被稱作是偏偏君子的男人,雖然他說與陳白水和徐司雅是好朋友,可從他的容貌上卻絲毫看不出與另外兩人同齡的痕跡。

徐遊的風度與謙和,遠近聞名,多少家長都懇切希望他能辦課外輔導班,輔導自己的孩子學習。

聽到少年這般問,徐遊垂眼,眼中似有淚光閃過,“茫茫人生,朋友之間漸行漸遠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江橘白不再看他,“陳老師前段時間和我說過心臟不舒服,他去醫院裡查,沒有查出原因,徐老師你覺得會是什麼因素導致的?”

“我不是醫生,我怎麼會知道呢?”徐遊啞然失笑。

“因為我覺得徐老師懂得多,應該會知道。”江橘白想不到除了徐遊,還會有誰會害陳白水性命。

江橘白步步緊逼,"你們不是朋友嗎?"

徐遊傷感懷念的目光終於開始流動,慢慢變得尖銳,他看向少年,“所以我就應該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瞭解?”

他到底年長了江橘白一輪又一輪,斂起溫和的表情時,目光扎得人

麵皮發疼。

周圍的人幾乎都走光了,連江柿都已經走了。

現在就只有徐司雅母女和江橘白,以及徐遊,還有站在不遠處被雨淋得有些模糊的鬼影。

聰明又念恩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最乖的孩子。

但卻沒有站在他那邊,而是堅定地與陳白水站在一邊。

多麼不公平的一個世界啊。

徐遊的眼神在看到江橘白身後時,緩慢地凝滯住,他速度彷彿被放慢了百倍,看向旁邊這座新墳以及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確定了什麼過後,他又看向江橘白身後。

江橘白當然察覺到了徐遊的神色變化,他下意識回頭。

本應該化作一捧灰的陳白水,正站在不遠處的橘子樹底下,頭頂綠蔭如蓋,綠葉縫隙中橘子花一簇一簇擠滿枝頭,他的臉色跟另一邊的鬼影看起來差不多,皮膚朝外釋放著一絲一絲的黑氣。

陳若若看見大人都在朝一個方向看去,她跟著看,可能是因為是小孩子的緣故,想不來那麼多,她大喊了一聲,“爸爸!!!”

小女孩朝陳白水哭著飛跑過去。

江橘白已經完全定在了原地,他看著陳白水牽著陳若若朝自己走過來。

徐司雅的眼淚淌了滿臉,她只有最開始的時候被嚇到了,在看見陳白水還是跟往日一樣捏陳若若的臉蛋,她釋然,心卻也揪了起來。

“陳老師。”江橘白清楚面前的陳白水已經變成了鬼。

而且還是怨鬼。

陳白水果然是被害死的。

陳白水鬆開了陳若若的手,他手裡滾出來一個瓶子,因著骷髏頭的玻璃瓶一直滾到了徐遊面前。

徐遊臉上歡迎的笑意消失了,他低頭看著玻璃瓶,慢慢地抬起頭,“你知道了?”

江橘白眯起眼睛,看著地上的瓶子。

二甲基汞。

一種化學劑,劇毒。

“我在你的書房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