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你當我出來賣的?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什麼都是明碼標價的,所謂的公理、道義、良知,在錢和權力面前,屁都不是。”
梅鳳年說話的同時,手裡的煙又抽完。他掐了菸頭,又從煙盒裡取出兩根新的,一支丟自己嘴裡,一支隨手丟給周清南。
“最新訂製的,全世界獨一份。”梅鳳年指了指手上的香菸,朝周清南笑說,“嚐嚐看。”
周清南面無表情地將煙點燃。
“怎麼樣?是不是比市面上能買到的所有煙都醇?”梅鳳年嘴角的笑意愈發譏誚,“這就是權貴的世界。”
“錢可以買到任何東西,定製的香菸,豪華遊艇,海景別墅,甚至是一個人的理想和良知。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這麼現實,誰有錢誰掌權,誰就是老大。阿南,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周清南呼出一圈淡白色的煙霧,眼皮耷拉下去,語氣恭謹而平靜,道:“梅老說的,就是我心裡想的。”
“幹我們這一行的,都是同道中人,都有一樣的目標。”梅鳳年說,“你從小受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多罪,肯定最明白一個道理,寧要人恨,莫要人憐。”
周清南靜了靜,很淡地笑了下,“梅老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喲,瞧我,老了老了,不僅腦子越來越糊塗,連話也變多了。”梅鳳年故意做出副懊惱表情,接著便伸手拉開書桌的第二個抽屜,取出一個牛皮文件袋,給周清南扔了過去。
周清南抬臂接住。
“上頭有新活來了。”梅鳳年說,身子前傾往周清南靠近些許,壓低聲,“幹成這一單,我就把你正式引薦給組織。”
聞聲剎那,一絲驚異的光從周清南眼底飛快劃過,猶如流星刺破漆黑夜空,轉瞬即逝。
周清南低眸看著手裡的文件袋,手指微動,準備拆開。
“回去再看。”梅鳳年冷聲說。
周清南動作倏地頓住。
梅鳳年:“這次行動,我一共安排了六個人,你負責通攬全局,另外五個人會協助你。”
周清南撩起眼皮看梅鳳年,問:“另外五個人是誰?”
“你暫時不用知道。”梅鳳年語氣如常,“這份文件袋裡,也僅僅只有一個大致的任務內容,一切細節,包括另外五個人的身份,你都不用多問。在正式行動開始前的四小時,我會召集你們所有人開一次視頻會議。”
周清南捏住文件袋的指不自覺收緊幾寸。須臾,
平靜點頭,“好。”
……
回憶到此中斷。
周清南手裡的煙只抽了一口,火星子被夜風吹得越燃越烈,這會兒已經將整根菸燒得只剩小半截,大段燒透的菸灰懸於煙尾,搖搖欲墜。
隨著他指尖一個輕抬動作,便轟然塌毀,從數米墜落下去,再被風吹得四分五裂,歸於虛無。
周清南將菸頭塞嘴裡,深吸一口,煙霧背後的面容沉冷難辨,眸光晦暗。
西郊梅宅那一日,是梅鳳年第一次讓他直接接手紅狼組織下達的任務。
梅鳳年疑心極重,且行事格外謹慎,給他的文件袋裡只有一份文件,只簡單提及了任務內容。
根據文件提示,下個月四號,紅狼組織計劃在中國烏川進行一場恐怖襲擊,目標共有四處。
但這四處目標點具體是哪裡,又將由哪幾個人負責實施、甚至是恐襲的具體方案,是自殺式爆炸、持械傷人、還是別的什麼,文件上都隻字未提。
烏川……
烏川。
周清南眯起眼,大腦飛速運轉,隨手將菸頭掐滅丟進菸灰缸,然後便大跨步折返回客廳。
套房客廳裡有個書桌,上面正好擺著這家酒店配備的意見簿,和一支深藍色的鋼筆。
周清南單手掀開筆帽,在白紙上書寫。
紅狼組織在國際上很出名,是一個暴力犯罪團伙,前身是惡貫滿盈的邪教“裡神教”,教眾信徒遍佈世界各地。這個組織沒有固定的落腳點大本營,總部設立也不明晰,人員極其複雜,哪洲哪國的都有,往往受僱於更大的幕後組織,在各國的大型城市從事暴力活動。
破壞國家秩序,危害國家安全。
根據紅狼組織過往的恐襲風格,它們往往會挑選一座城市人流量最多的地標建築下手。
【六月四號。烏川火車站,烏川汽車總站,烏川機場,烏川各大商圈中心。】
周清南面容冷靜,飛快在紙上寫下了幾個預測恐襲點以及暫定恐襲的日期。
然後從行李箱的最底層夾縫裡,取出了一個卸下電池的手機。
很多年前的按鍵機,款式很老,機身斑駁,開機都得等老半天。
周清南飛快地將電池重新安裝,長摁開機鍵。
大約十來秒後。
叮叮叮——開機提示音響起。
他撥出去一個號碼。
嘟嘟數聲之後,聽筒裡的盲音消失,那頭有人接通了連線。
對方沒有說話,周清南沉著臉也一聲不吭,兩方的空氣都靜若死灰。
片刻,連線那端傳來了一陣敲擊聲,極細微:噠——噠噠噠——噠噠——噠。
周清南半秒便解讀出這串敲擊聲傳遞的信息,微微眯了下眼,視線緊盯著白紙上的文字,修長指尖在手機底部的邊框處敲打起來,將上面的內容全部轉換為特殊密碼,傳過去。
半分鐘過後,連線便切斷。
周清南用最快的速度卸下電池,又將那張寫了字的白紙一把撕下來,拿到陽臺,用打火機點燃。
夜風比剛才更大了些。
紙張燃燒,塵埃碎屑被風翻卷到天上。
周清南半蹲在玻璃門前,火光在絢爛的一刻照亮他冷峻沉肅的面容,但也僅僅只在一瞬。
白紙被完全燒透,彷彿從未在世間存在過,所有痕跡都被風吹散,隨風遠去。
燒完紙,周
清南隨意地撲了下手(<a href=".co)(com),
扭頭進屋。</p>
客廳裡亂糟糟的,又是啤酒罐子又是紙巾碎屑,沙發上的抱枕也七零八落散一地,不用說都知道是哪個小傢伙乾的好事。
周清南看著這一室混亂靜默了會兒,最終也只是低嘆出一口氣,彎腰收拾。
將紙巾的碎屑和酒罐子扔進垃圾桶,又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抱枕撿起來,規整地擺放到一旁。
做完這一切,周清南關了燈,不要枕頭也不要棉被,就那麼光著身子大剌剌地往沙發上一倒,閉眼睡覺。
過了會兒。
男人像想起什麼,又猛地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認命般光腳起身,去臥室的洗手間取他的內褲和大褲衩子。
還是別一絲.不掛得好。
周清南算是看出來了。
那小東西看著古怪精靈挺聰明,有時候也二得很,三不五時就要在他面前抽回風。
要是明兒一早起來,讓她看到他光著個身子睡在沙發上,肯定又得面紅耳赤原地跳腳,奶兇奶凶地罵他耍流氓。
周清南走進臥室,步子刻意壓得輕,到浴室拿了褲子隨手套上。
出來後,視線微轉,不由自主便落向了那張大床。
他走過去。
床上的姑娘仍舊沉睡,呼出的氣息裡混著清甜味濃的酒香,濃密的睫毛掩映下來。她五官長得很美,臉型也精巧流暢,此時睡著了,整個人便顯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柔。
楚楚柔美,使人聯想到晚風與潺潺淺溪這類意象。
周清南低眸定定注視著程菲的睡顏,片刻,心念微動,便抬指想要觸摸她。
指尖距離那張臉蛋還剩寸許時,又停下,懸在了半空。
周清南眸色極深,沉沉呼出一口氣來,收回了手,轉身離去。
今夜已經足夠放縱。
食髓知味,越吃越餓。再碰她一下,他怕自己真要犯下彌天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