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45 章 逼到他快要發瘋。


幾樣祭品擺在了墓碑前。

程國禮拿出事先備好的乾淨抹布,在墓碑上仔細地擦拭起來,神色平靜,一言不發。

平時活潑的人靜下來,平時安靜的人,這會兒倒是打開了話匣子。

“又一年了。”陳家槐抬手,仿照當年拍古人肩膀的動作,在墓碑的上方輕拍兩下,“老兄弟,平時閒著,也給拖個夢什麼的,不然咱們都不知道你在那邊怎麼樣。”

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週末假日,偌大的墓區放眼望去,好像只有陳家槐和程國禮兩個人,安靜到極點。

陳家槐看著墓碑上那行冰冷的刻字,沉吟片刻,又道:“今年……還是沒有那孩子的消息。”

話音落地,正在擦墓碑的程國禮動作驟頓。

片刻,他轉頭看了陳家槐一眼,遲疑地說:“當年你遠走雲城,就是為了打探那孩子的下落,這麼多年,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陳家槐搖頭,眸光深遠而沉重,道:“為了找到他,這些年我幾乎踏遍了半個中國,可是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程國禮皺眉:“當年是誰把他從桐樹巷帶走的,查到了嗎?”

陳家槐還是搖頭。

須臾,他垂著眸啞聲擠出一句話:“我對不起阿城。”

見陳家槐這副樣子,程國禮心裡也不好受。他輕輕嘆出一口氣,將手裡的抹布丟回水桶,過去拍了把陳家槐的肩,道:“只能怪老天不公。當年阿城出事的時候,我在外地出遠差,你和顧靜媛也都在國外回不來,蘭蘭對阿城又一直都……真要說對不起,我比你更對不起他。”

陳家槐沒吭聲。

程國禮又道:“你為了找到那個孩子,已經付出你大半生了。”

陳家槐仰頭看了眼天,好半晌才說:“我會繼續找下去。”

風似乎有片刻靜止。

程國禮看著陳家槐眼角爬上的皺紋,輕微擰了下眉,道

:“要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呢?要是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呢?這些問題你想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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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陳家槐側目,盯著程國禮道,“除非他化成一團灰,不然我一定能找到他。”

對上陳家槐銳利如炬的目光,程國禮怔了怔,腦子裡莫名便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輪廓照片……

陳家槐看出程國禮神色怪異,蹙眉:“你怎麼了?”

“……”程國禮回過神,被自己那個離譜又荒誕的猜測給逗得笑出一聲,搖搖頭,“沒什麼。給阿城敬酒吧。”

“嗯。”

兩人說完話,便彎腰將碑前的兩個酒杯舉了起來,揚手一撒。

最後一道儀式完成,今天的掃墓之行就算結束。

陳家槐和程國禮跟故人道了別,隨後便轉過身,並肩朝墓區的停車場方向走。

走到半途,天空忽然劃過一陣鳥鳴,幾隻飛鳥撲扇著翅膀穿越雲霄。

程國禮忽然出聲,用最隨意的口吻,問陳家槐道,“顧靜媛之前看到過菲菲那個地下戀男朋友,她跟你說過什麼沒?”

“沒說過什麼。”陳家槐有點不解地看程國禮,“怎麼?”

聽見這個回答,程國禮愈發篤定了自己的聯想是天方夜譚,失笑之餘,語氣也輕鬆幾分,給陳家槐遞過去一根菸,說:“聽說長得不錯,下次有機會,幫我見見。”

陳家槐把煙接過來,懶洋洋地笑:“能見上當然最好,也看看咱們小丫頭的眼光。”

*

侯三開車野得很,上了高速就像解除了封印,一百碼急速狂飆,程菲長這麼大還沒坐過這麼快的車,讓這位掌舵的兄弟甩得心驚肉跳,魂都差點飛出去。

她臉色隱約有些發白,手指無意識抓住了車裡的把手,指骨用力收緊,本想讓侯三稍微慢一點,又怕這麼一來會顯得自己事多,只好又作罷。閉嘴不做聲,硬著頭皮強撐。

一旁,周清南將姑娘的所有微表情與動作盡收眼底,輕微擰了下眉,寒聲交代駕駛席:“車開慢點兒。”

聞言剎那,車廂裡的另外兩個人都是一愣。

程菲眼神輕微動了動,條件反射般轉過眸,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緊接著,車廂內便響起侯三的聲音,忙顛顛地賠笑:“是我開太快,嫂子不習慣吧?不好意思啊大嫂,我年輕那會兒是賽車手,開車的習慣不好,您千萬別跟我計較。”說話的同時,一腳踩剎車,車輛行駛速度也隨之降下來。

“沒事的。”程菲有點窘迫,回道,“稍微慢一點點就可以,我適應一下。”

侯三也是細心人。他掃了眼中央後視鏡,看那年輕姑娘臉色微白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便問道:“嫂子喜歡哪個歌手?我給你放點音樂聽。”

乾巴坐車是沒什麼意思。

程菲想了下,說道:“最近我都聽的老歌,你放《一生所愛》吧。”

侯三笑:“巧了,我也喜歡盧冠廷。”

沒一會兒,旋律響起,男歌手磁性的歌聲飄揚出來:“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開始總結總是沒變改,天邊的你漂泊白雲外。苦海,翻起愛恨……”

程菲聽得入迷,忍不住跟著輕輕哼唱起來。

程菲的個性平易近人,侯三和她相處久了,神經也跟著放鬆下來。跟著哼了會兒歌,升起個念頭,鬼使神差般就對程菲說:“嫂子,你喜歡這首歌,其實應該讓周先生唱給你聽。”

程菲怔住:“嗯

?”


“大嫂沒聽過周先生唱歌嗎?”侯三有些訝異,脫口而出地接道,“咱們老大唱歌是一絕,我很早之前在ktv聽過一次,那可不輸任何當紅歌手。”

“是嗎……”程菲乾笑,悄悄用又瞟了眼身旁的周清南。

男人此時正合著眸子假寐,側顏在窗外晨霧的映襯下冷峻而凌厲。

老實說,就這副桀驁到好像分分鐘就能幹翻全場的臉,程菲是真想象不出來這位大佬柔下嗓子唱歌,會是副什麼畫面。

肯定很驚悚。

程菲試著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對侯三的話愈發懷疑。

這時,始終閉著眼一言不發的大佬終於開口,參與進了程菲和侯三的話題。

周清南眼也不睜地說:“侯三。”

侯三一聽老大有示下,趕緊打起精神:“周先生您說。”

周清南:“以前我沒發現你話多。”

這句話裡的陰沉和不爽顯而易見。

侯三噎住,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今天有點兒忘形,當即驚出一身冷汗,之後便全程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說一句。

*

中午十二點剛過五分,程菲和周清南乘坐的商務奔馳便下了高速,抵達蘭貴縣城區。

其實,說是城區,也不過是周圍的建築物稍密集些。

蘭貴縣的整體面貌仍停留在九十年代,最高的樓房沒超過七層樓,核心商圈就是個破敗的大超市,左鄰一個同樣陳舊掉牆皮的電影院,右鄰一個名為“蘭貴之香”的大飯店,建築大部分都還是方格子白轉這類外觀式樣。

老舊,落後,而又貧困。

對比起濱港雲城這些大城市日新月異的飛速發展,蘭貴就像一本已經落滿灰的老書,被時代遺忘在歷史的邊角。

梁瀚提前一天就已經到達蘭貴,和這邊的政府人員做好了對接工作。

程菲在路上跟梁瀚聯繫了一下。

梁瀚對於徐霞曼安排自己隻身趕夜路的事相當不爽,但又不敢把這份不滿表露在上級面前,因此,他心安理得地將這筆賬又記在了程菲頭上。

電話接通,梁主任先是明裡暗裡地諷刺了程菲兩句,程菲不想跟蠢人計較,聽到也當沒聽到,梁主任見她打定主意要裝聽不懂,只能憤憤咬牙,說起正事。

梁主任說,蘭貴政府對考察團一行非常歡迎,縣裡的領導們會親自來迎接從濱港遠道而來的貴客,並設宴為貴賓接風洗塵。

此時,烈日炎炎,梁主任早就隨幾名政府人員一道,等在了蘭貴之香大飯店的門口。

梁主任的身材壯碩肥圓,很有辨識度。

程菲坐在車裡,隔著數米遠便一眼看見了他,當即招呼駕駛室裡的侯三停車。

商務車靠邊停穩。

侯三率先下車,拉開了後座車門。

程菲跟在周清南後頭下了車,擠出笑容,正準備跟梁主任一行熱情地打個打招呼,一道清冷的男性嗓音卻從後方傳來,聲線清潤低沉,語調溫文爾雅,教人一聽便過耳不忘。

“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程菲聞聲,眼中跳出幾縷驚詫的光,扭頭。

一旁的周清南也臉色微沉,冷冷側過眸。

梅四少爺一襲純黑色西裝,筆挺如畫丰神俊秀,輕輕抬了下眉,朝兩人露出一個紳士又溫和的笑,意味深長道:“程助理,周總,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care梅四,掀不起什麼大浪,不會給大佬和菲菲仔造成什麼實質性麻煩,只會無能狂怒的助攻哥罷了【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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