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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星灼平躺在床上,盯著周歸與的臉,一副要不哭不哭的可憐樣。




周歸與這才鬆開他,往門外走。




沒走兩步,身後傳來弱弱的一句:“你要去哪裡……”




吸吸鼻子,還有一句:“你不要我了嗎?”問完到底是壓不住委屈,哭哭啼啼叫了聲,已經近乎哀求了,“哥哥……”




“……”




周歸與一腔鬱氣無處可撒,被梁星灼攪弄攪弄,又像散了。




他回頭看了看兩眼通紅的“罪魁禍首”,無奈又無語:“我去拿體溫計。”




梁星灼“啊”了一聲,眨巴眨巴眼睛,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小題大做,臉“歘”的變通紅,立刻往被子裡鑽,羞恥得要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詭計多端的周歸與,拿個體溫計不早說,兇完他就走,搞得好像要跟他玩冷暴力一樣!!




周歸與拿完體溫計回來,梁星灼已經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團,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出來。”周歸與蹙眉道。




“……你先說你忘了。”被子把聲音悶在裡面,周歸與反應了片刻才聽清。




“忘什麼?”周歸與不解地問。




“剛才我……”說一半梁星灼就破防,惱羞成怒,“就剛才,全部,你趕緊說你都忘記了!”




話音落下,梁星灼聽見被子外面傳來一聲輕笑。




“行,我都忘了。”




敷衍至極!




梁星灼掀開被子,頂著一張被恥意臊紅的臉罵罵咧咧:“周歸與你煩死了!”




梁星灼的一頭捲毛被自己折騰得凌亂翹起,頭頂幾撮呆毛豎著,像天線一樣,這副呆樣生氣實在沒什麼威懾力,還意外地把周歸與逗笑了。




他一笑,梁星灼感覺自己出點醜也值了。




周歸與上前給梁星灼理了理亂糟糟的小卷毛,把體溫計往他胳肢窩塞:“抬手。”




梁星灼乖乖照做。




“自己夾好。”周歸與掃了眼床頭櫃的鬧鐘,記下時間。




梁星灼夾著體溫計自覺躺回床上,周歸與拉起被子給他蓋好。




時間一到,周歸與讓梁星灼把體溫計拿出來。




他對著光線看溫度,看完甩了甩體溫計,歸零放置一旁。




周歸與一邊在手機備忘錄記錄梁星灼的體溫,一邊問:“還冷不冷?把電熱毯給你打開。”




沽南11月份才開始供暖,但9月中旬就開始轉涼入秋了。




偶爾天氣放晴,白天會暖和點兒,可是早晚溫差一大更容易感冒。




每年夏秋換季又沒供暖這兩個月,梁星灼是最遭罪的。




他怕冷,稍微吹風受涼就生病,所以平時格外注重保暖,家裡像熱水袋、暖寶寶、電熱毯之類貓冬用品應有盡有,供暖前梁星灼都能用上。




餘妍去世那年梁星灼才八歲,身心都無法承受喪母之痛,病情反反覆覆,兩個月住院了三次。




雖有請阿姨照料,但他年紀實在太小了,身邊又一個親人沒有,周歸與不放心做甩手掌櫃,每到週末就京柏沽南兩地跑。




那陣子又碰上大學剛開學不久,兩頭跑兩頭忙,最後梁星灼痊癒了,他精神一鬆,反而在宿舍大病一場,高燒整整燒了兩天,把室友們嚇得不行,如果不是他執意阻攔,他們非聯繫輔導員給老兩口打電話不可。




當時老兩口本就不樂意把梁星灼留在沽南讓他照顧,要是那個節骨眼被他們知道自己因此搞垮了身體,絕對會馬上接梁星灼回老家,那他可真的把梁星灼的未來給耽誤了。




意識到這層邏輯後,他在老兩口面前,尤其是在梁星灼有關的事情上,只報喜不報憂。




幸好梁星灼除了身體不好,方方面面都是一個特別省心的孩子,偶爾作鬧一番,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沒安全感博關注罷了,不算什麼。




“冷。”梁星灼小聲回答。




周歸與幫他打開了電熱毯開關。




梁星灼感覺氣氛有所緩和,沒什麼底氣地試探:“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周歸與毫不猶豫:“生氣。”




梁星灼臉垮下來,如臨大敵的表情,沒等他說什麼,周歸與先開了口:“但不會不要你。”




“……”




梁星灼扭扭捏捏:“喂!不是讓你——”




“聽我說完。”周歸與打斷他,繼續說,“任何事都不該成為你傷害自己身體的理由,如果你想憑此達到某種目的,也是一種愚蠢的選擇。因為在乎你的人會因為你的自傷被你傷害,不在乎你的人無所謂你有沒有遭受傷害。”




“你的本意不是傷害我,對嗎?星星。”




梁星灼連忙:“當然,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那你就不要傷害自己。”




周歸與第三次拿起藥片,遞給他:“現在能吃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