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七個人都沒有打破周歸與當年的記錄。




直到現在,每年新生入學,校長還會在講話中提起周歸與這個優秀畢業生,稱他為百年難遇的天才,是七中學子的榜樣。




也因此,梁星灼自入學起就身負“周歸與弟弟”這份榮光。他成績好,理所當然,成績不好,那就差點意思。




按理說,梁星灼頂著這麼大壓力,應該機靈點,學文繞開天才哥哥的鋒芒才對。




可他偏偏頭鐵學了理,主動把自己跟天才哥哥放在同一個位置,被別人比較。




有人覺得梁星灼自大自負,想超越周歸與,所以才頭鐵學理證明自己的實力。




只有梁星灼自己清楚,他既不自大也不自負,他只是自卑罷了。




因為自卑,所以什麼都想做到最好。




他要用最好來向周家人證明,這些年對他的照顧是值得的,就算他不如周歸與優秀,起碼不比周歸與差,更不比跟周歸與有血緣關係的堂表兄弟姐妹們差。




大人喜歡優秀的好孩子,愛是有條件的。他從小就知道。




如果他連這個都做不到,周歸與又憑什麼愛他這個沒血緣的弟弟呢?




蘇漫羽提的要求合乎情理,梁星灼沒有拒絕的餘地。




“完形填空我拍照發你,數學卷……”




蘇漫羽不提他都差點忘了,那道題昨晚本來打算問周歸與的,結果這事兒那事兒接二連三發生,耽擱到現在還沒問。




梁星灼想了想如實說:“那道題我算的結果跟答案對不上,不知道是不是思路錯了,等我問問我哥再說。”




“ok。”




“對了,馮植在群裡發了解題步驟,他算的結果跟答案一樣,你要不先去看一眼?我是完全看不懂啦,他做題老愛用競賽學過的超綱理論,不像你,解題思路簡單易懂,要不說咱們班好多人都愛找你問題呢,你從來不臭顯擺,比馮植強多了!”




一不留神又說了好多話,蘇漫羽這次自覺打住:“那什麼,我掛了,不打擾你學習了,回頭你弄明白那道題記得教我噢。”




梁星灼心不在焉地回答:“好。”




馮植是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拿過奧賽省二,雖說總成績排名一直在他後面,但數學經常考滿分,論單科成績是比他好的。




蘇漫羽的話讓梁星灼的某個想法產生了動搖。




梁星灼拍拍臉,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把那張數學卷找出來,翻開一頁嶄新的草稿紙,靜下心重做。




他這次拿出填高考答題卡的態度打草稿。




字跡工整,排版整齊,大半頁草稿算下來,最後一筆落定那刻,他難以置信看著自己計算出來的數字。




跟上次算的結果一樣。




反覆檢查之後,還是找不到思路的錯處。




梁星灼懊惱地甩開筆,挫敗感像鐵塊一樣壓在他身上。




越努力越心酸說的就是他這樣吧,絞盡腦汁得到的一個錯誤答案。




蘇漫羽說馮植愛用超綱理論解題,說馮植臭顯擺,明明話裡話外都在貶馮植誇他,他卻完全自豪不起來,反而感覺難堪。




說白了,他解題思路簡單易懂,完全是因為他沒打過競賽,根本不懂那些超綱理論,他只會用考綱以內的知識解題,想顯擺也顯擺不起來。




梁星灼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被同學甩開了差距,還是他追不上的差距,眼前這道選擇題就是證據。




他哪來的自信竟然會覺得是答案錯了,還想找周歸與求證……




周歸與平時一有空就輔導他學習,沒有周歸與,他分科後第一次期末考試根本考不回年級第一。




要是被周歸與知道他這麼不成器,馮植能做出來的題他做不出來,會不會對他失望,以後都不想輔導他功課了……不行不行!他不能讓周歸與失望!!




梁星灼手忙腳亂把數學卷折起來塞進手邊的課本里,塞完覺得還不夠痛快,洩憤般把課本往身後一扔,眼不見為淨。




可他對於逃避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灑脫,課本落地的一刻,他就在心裡罵自己懦夫,唾棄自己的逃兵行為。




梁星灼不甘心地站起來,打算把課本撿回來,想辦法再研究研究那道題。




他還就不信了,被周歸與輔導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輸給區區一個馮植!




一轉身,進來送牛奶的周歸與先他一步撿起課本,以及那張被甩出來的數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