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窸窸窣窣聲傳來,合上的簾子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挑開,她小心地看過去,見那雙手修長好看,常握筆之處,帶著若隱若現的薄繭。




聽聞陛下十分年輕,生得樣貌不凡,光風霽月。




今日只見這一雙手,方知傳聞不假。




沈璋寒眉梢一挑,含著幾分玩味的笑意看向此時仍跪在床沿的女人,不緊不慢地撩開了隔在二人之間的紗幔。




他身形未變,慵懶地伸出一隻手,淡笑道:“驚鴻豔影,楚楚可憐。”




“到朕這兒來。”




清冽如雪,溫潤如玉,陛下的聲音原是這樣好聽。柳才人的心口不知為何突突狂跳,她被蠱惑了似的伸出自己細軟柔荑,擱在了陛下的手上。




身子被輕巧地帶上帝王龍榻,紗幔再度徐徐放下,隨著幾聲帝王纏綿耳語,床頭的蠟燭悄無聲息的熄了。




殿門外的林威看著裡頭燈熄了,輕輕地嘖了一聲。




這柳才人也不知究竟是好運還是不好運,在這新人點寢的當晚入了陛下的眼。樹大招風,後宮裡的主子娘娘們又哪兒是好相與的。




只是說來奇怪了,這柳才人論貌美並非最拔尖,要說氣質也不算獨一份,如今宮裡的主位娘娘,不就有人和她有幾分相似嗎——




想到這,林威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撇了撇嘴,不再深究下去了。




這時候,門外的小太監著急忙慌地小跑過來,急道:“大監,丹昭容身邊的秋葉過來了,說丹昭容心口不痛快,請陛下去瞧瞧呢。”




“丹昭容這會兒不痛快?”林威略略拔高聲音又問了句,這才瞭然於心地說道,“得了,你下去吧,我這就去稟告陛下。”




丹昭容一向得寵,自然最擔心新人入宮陛下的心意轉移,可今日是頭一晚,再看不下去也得忍吶,何苦這麼急吼吼的來截寵。




林威暗自搖頭,在寢殿正門口揚了揚聲兒:“啟稟陛下——丹昭容娘娘派人來說娘娘身子不適,想請您前去瞧一眼。”




裡頭的動靜漸漸停了,就聽陛下在裡頭說:“叫水。”




林威不敢耽誤,忙甩了拂塵示意旁邊候著的一列宮女進去,自己也進到了屏風後頭。




床榻上,沈璋寒正散漫地靠在床沿邊上,長腿微曲,精壯有力的上半身未著寸縷。宮女們低著頭上前為陛下擦汗擦身,在床榻裡側的柳才人則緊緊捂著胸口,貝齒輕咬,猶豫了幾回都沒說出聲。




沈璋寒像是察覺到女人的侷促,笑著轉頭過去,如同情人呢喃般撫了撫她溼潤髮的髮絲:“丹昭容身子不痛快,朕去瞧瞧,你就睡在這,明兒再回去。”




自己初次侍寢就被人截了恩寵,說出去到底是不好聽,要被人恥笑的。可柳才人一貫是個柔弱憂鬱的性子,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憋在心裡消磨自己,可陛下都已經這麼說了,她也只好順從地應下來,眼角卻偷偷紅了。




送走陛下後,太極殿的宮女們要為她擦身後服侍她繼續睡覺,可柳才人卻攥著被子顫抖了片刻,輕聲說:“為我穿衣,我回去休息。”




陛下已經走了,她留著也是讓人看笑話,還不如識相些早早離去,何苦貶低了自己的尊嚴。




太極殿的宮女們勸了幾句,可拗不過柳才人,只好為她梳頭更衣,送出了太極殿。




柳才人一路上一聲不吭,她的貼身侍女擔心了半晌,小聲說:“小主,您不要想太多了,陛下並非是對您不滿意……”




夜色重重中,柳才人鼻音有些重,悶悶了句:“……我知道。”




-




翠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