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丹昭容這話一出,頓時滿殿皆驚。




韶妃瞪大了眼睛,緊攥著扶手脫口而出:“你是何時有孕的?怕不是渾說誑我們的吧!”




場內的劉賢妃、蘭昭媛,甚至是榮修儀,臉色都算不上好,就連皇后都微微蹙眉起來,瞧過去一眼:“可找太醫看過了?如今幾個月?”




丹昭容笑容滿面,翹著蘭花指捏著瓷杯,先是慢慢抿了一口,方緩聲說著:“昨夜找兩位太醫都看過了,說是已經有近兩個月的身孕,想來錯不了。”




“從前光瞧著皇后娘娘,賢妃和榮修儀養育孩子,心裡也羨慕的很,如今我也有了,往後宮裡的孩子就更熱鬧了,”她擱下杯盞撫上自己的肚子,嘴角的弧度怎麼都下不來,“宮裡的女人啊,不論得寵不得寵,還是得有個孩子呢,今晨已經派人通知了陛下,想來陛下歡喜的很。”




“你這孩子還沒生下來,你怎麼知道你保得住?”韶妃氣急攻心,心中又酸又堵,眼淚幾乎留下來,“如今洋洋得意過了頭,當心日後哭去!”




皇嗣是宮裡最金貴的,哪怕是丹昭容所懷,也決不允許嬪妃隨意詛咒,皇后雖不喜丹昭容無腦張揚,可韶妃如此口無遮攔,也是萬萬不能的。




皇后皺眉看向韶妃,斥責道:“住口。”




“皇嗣是國之根本,丹昭容侍奉陛下多年才有了動靜,本是宮裡的喜事,豈容你胡言詛咒?”




她冷淡地掃了一眼底下嬪妃,知道她們這會兒心裡不痛快,恐怕是坐不住了,繼續留下去也只會鬧個沒完沒了,乾脆拂袖散了她們的請安:“都散了吧,本宮自會讓人將貢瓜送到你們各自宮裡。”




起身向皇后行辭禮後,韶妃率先起身要走,連身側的劉賢妃都沒等。




姜雪漪支頤坐在椅子上,捧著一杯清茶慢慢抿,烏髮間一根純金打造荷花簪在漏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在經過姜雪漪的時候,韶妃的腳步猛然頓了一瞬。在定睛瞧見那支荷花簪出現在她頭上的時候,韶妃心裡更是憤怒,惡狠狠瞪了她一眼,疾步走出了鳳儀宮。




劉賢妃緊跟其後,蘭昭媛弱柳扶風地坐上步輦離開,隨後則是榮修儀不緊不慢的走出去。




丹昭容看著她們個個氣急敗壞的樣子別提心裡多痛快,拿團扇掩著唇不住的笑,直笑得花枝亂顫,滿頭的金步搖抖動起來。




她伸出一隻手,婀娜多姿地站起身來:“紅螢,扶本宮起來,回宮去——”




戲唱完了,嬪妃們也接二連三的走出後,姜雪漪才輕聲同旁邊的楊貴儀柔聲說著:“姐姐,咱們也回宮去吧。再耽誤下去日頭更大,恐怕要熱壞人了。”




楊貴儀點點頭,跟她一道站起身走出去,姜雪漪才彎眸笑道:“皇后娘娘賞賜的貢瓜要冰的才好吃,等送到咱們那,想也不涼了。姐姐不如去妹妹的絳雪閣吧,陛下之前讓人抬了個小冰鑑過來,咱們放進去鎮一鎮,也好聊聊天。”




請安散後的時間都是自由的,楊貴儀呆在自己屋子裡也是繡花




。何況今日出了大事,她也猜到姜雪漪想問點什麼,倒不如去尋個涼快處:“好啊,就聽妹妹的。”




雖說如今只是貴人的位份,不比高位娘娘們手裡份例寬鬆。可姜雪漪得寵,陛下常來,她自己又怕熱,屋子裡例冰的量幾乎是翻了倍,寬裕的緊,根本不必精心計劃著使用。




所以楊貴儀一進去就感覺到一陣涼意,她這廂房雖精緻卻不大,猛的進來竟比鳳儀宮還涼快些。




她和姜雪漪坐上軟塌,旎春在冰盆旁邊替她們搖扇,涼氣就一陣陣的送過來,讓人神清氣爽:“妹妹這屋子裡真是舒爽,半點也感覺不到暑氣。”




姜雪漪笑著說:“妹妹有幸,每日的供冰都足足的,其實也用不完,以後每日送來了,我就讓宮裡人給姐姐也送去些,咱們姐妹也好一同過夏。”




楊貴儀打著扇面蓋住半張臉,受寵若驚道:“如此反倒是我要多謝妹妹美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妹妹不知,我是從渤州來的,渤州冬暖夏涼,四季皆宜,後來跟著家中來了長安還在真有些禁不住暑熱。往常都是在份例內精心分配著用,勉強夜裡能睡個囫圇覺,可白日就有些折磨人了。妹妹這樣貼心,我都不知該怎麼感謝妹妹才好。”




姜雪漪笑著搖搖頭,柔聲說:“姐姐不必客氣,咱們姐妹投契,又在一宮,本就該互相幫扶的。若是不能同氣連枝,搭夥過日子,往後還怎麼過?”




她抬抬手,示意扶霜將冰鑑打開:“這裡頭還鎮了一個西瓜,切開咱們也吃一口。”




楊貴儀順應著姜雪漪點點頭,目光微閃,不經意般將話題說到了丹昭容身上:“說起來,這丹昭容能有孕也實在是不容易。”




姜雪漪笑意更深了,溫聲問:“我只知道丹昭容頗得陛下寵愛,又是通房婢子出身,其餘還真是一無所知,姐姐可是知道什麼?”




“說起這丹昭容也是奇怪,”楊貴儀喝下半盞段殷凝奉來的玫瑰花茶,緩緩道,“陛下如今二十有七,算起來她跟在陛下身邊也有十一年了,她這麼得寵,卻直到今日才有身孕,這孩子來得可真是不易。”




姜雪漪問:“若真是如此得寵,再如何不易懷孕也早該有了,可是丹昭容曾經流過胎嗎?”




楊貴儀搖搖頭:“不曾,她這的的確確是頭一次有孕。雖說她一直在喝養身安胎的藥,但長久沒動靜,大家也都以為她不會生了,不曾想還真的懷了。”




“至於說她為什麼長久不孕,從前在府中我也聽過些傳聞,似乎是曾經落進冷水裡頭,傷了身子。”




若說是曾經傷過身子不易懷孕,那她懷得艱難,姜雪漪也就能夠明白了。可丹昭容出身雖然卑微,終究給皇子做通房的,不是侍妾也是半個主子,總會有下人伺候才是,怎麼會落到這地步。




她溫溫柔柔的說:“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想有自己的孩子,丹昭容也是不易。不過她從前雖說沒有正經的名分,可陛下這麼寵著她,也總該早派人照顧著才是,為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