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沈璋寒淡淡看她一眼:“太醫同朕說,丹昭容這一胎坐得很穩,去行宮不成問題。”




“長安太熱,讓她獨自留在宮裡養胎也是受罪,免不了要鬧騰。”




話音一落,他定定看著姜雪漪,漆黑的眸底透著她看不分明的情緒:“怎麼,你很關心她的胎麼?”




姜雪漪神色如常的輕笑,搖頭道:“女子懷妊是要從鬼門關裡走一遭的。妾身雖未懷過,卻也知道懷胎不易,所以才多關心了幾句。宮裡的子嗣不多,妾身也為陛下歡喜。”




她就是這點聰明。




不管打著什麼主意說出來的話總是面不改色的,讓他也摸不準是真心還是假意。




可單是看著,便覺得真心極了。




沈璋寒抬手去




撫她鬢角的細絨絨的髮絲,眉眼繾綣,嗓音卻又淡又沉:“宮裡皇嗣稀少,丹昭容有孕的確是件喜事。不論是男是女,都是朕的血脈,就連太后知道了也說要賞她。”




“有孕了就是宮裡的香餑餑,不光太后,恐怕陛下也要重重的賞吧?”姜雪漪笑意盈盈,“這份福氣可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怎麼羨慕不來?”




沈璋寒垂眼看著她:“等你也懷了朕的孩子,朕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姜雪漪的臉頓時泛起微微的紅暈,偏頭羞道:“陛下怎麼在大白天的就說這種話,羞臊人了。”




沈璋寒淡笑不語,慢條斯理地喝下半盞清茶後起身說道:“朕去看看丹昭容,改日再來瞧你。”




“六月二十五就要出發去行宮,距今還有幾日,你好好整理吧。”




“是,妾身恭送陛下。”姜雪漪起身屈膝,目送著陛下走出絳雪閣的院子,又坐上肩輿離開,這才重新回到屋內。




扶霜和旎春正在整理膳後的餐桌,歸納未用完的湯菜點心,姜雪漪進到屋內,瞧見那道並未怎麼動的雞湯,若有所思地問:“你們記不記得上一次下雨是什麼時候?”




旎春手上的動作沒停,快言快語道:“小主真是貴人易忘,今日皇后娘娘才說了二公主染了風寒呢。前幾日就在斷斷續續的下了,昨兒個晚上見小些,今日是突然放晴的。”




“今天太陽這麼大,想必是要晴上好一陣子不會再下雨了。正好咱們要去行宮,若是路上一直下個不停可要受罪了。”




扶霜將要倒的膳食和幾乎完好的分開來,平聲說著:“那也未必,六月的雨跟孩子的臉似的說變就變,誰知道什麼時候雨就下來了?從前還見過幾回太陽雨不是?”




姜雪漪看向扶霜,溫聲道:“是啊。”




她緩緩點著桌面,聲音柔和的過分:“久雨忽見晴,大雨將來臨,恐怕這幾日還有更大的雨要下。”




“旎春,你來。你在宮裡廣交朋友,認識的人不少,我有事情交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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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宮內。




丹昭容坐在軟塌上,正看著桌面上一盒珠寶首飾合不攏嘴,她一個個拿出來把玩欣賞一番,又依依不捨地放回去,再換別的看,只覺得每個都是喜歡的。




這些都是太后和陛下得知她有孕的消息後派人上來的,一整盒的華麗珠釵,價值不止幾何,她看了就高興。




雖說跟了陛下以後這幾年的日子已經過得很舒坦了,可這些東西她是刻在骨子裡的喜歡,怎麼也是不嫌多的。




以前窮的時候什麼好東西都沒見過,整日灰頭土臉,穿一身略好些的衣衫都是奢侈,如今卻是什麼好東西都有了。




她拿起一根碧玉簪子喜滋滋的看了半晌,剛想戴到頭上去,可想了想還是覺得太素淨,眼睛又挪到了錦盒裡一根純金打造的步搖上。




純金的步搖,光是拿到外頭隨便掰著花都夠她活上一輩子了……玉的還得看行家識貨不識貨呢……




丹昭容拿起來就不捨得放下,問著:“紅螢,你說是不是這隻金步搖更好看些?”




紅螢站在一邊收拾瓷瓶,轉過來無奈的說:“娘娘,您頭上已經戴了很多金首飾了,梳妝也是講究搭配的,若都是純金的難免顯得俗氣。”




丹昭容雖知道她說的有道理,可怎麼都不捨得放。




只有沒錢人家的才穿那麼素淨,長安城裡哪個尊貴門戶不是要多奢華有多奢華的。她既然做了陛下的妃子,又有這些條件,何必為難自己呢,就是要珠光寶氣才好看。




她摸著自己還十分平坦的肚子,噘噘嘴,一聲不吭的把金步搖插在了頭上。




現在可是有孩子傍身了,還怕她們怎麼說嗎!




有孕的女子屋內不宜過冷,甘泉宮主殿內只供了一小盆冰去去悶氣,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紙照進來模糊的影子,她看著對面牆上的人影,頭部一晃步搖就一擺,讓她的心情說不出的好。




紅螢一轉頭,正好看見娘娘帶著金步搖陶醉,一時無言。




本欲開口勸勸,可想想左右是在自己宮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也勸不了什麼。




丹昭容正對著滿盒的首飾洋洋得意的時候,殿外揚聲傳道:“陛下駕到——”




她驟然一驚,猛然將錦盒扣上,忙說著:“快放起來!”




紅螢即刻會意,連忙將一盒首飾放回了妝奩上。




丹昭容起身帶著紅螢一起去院內接駕,陛下正邁進翠微宮的門檻朝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