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聽見刁才人的話,殿內諸人的視線都挪到了姜雪漪身上,寂靜之下,報以不同情緒的目光。




姜雪漪看了眼刁才人,神色十分平靜,她轉而向陛下和皇后欠身,溫聲說:“啟稟陛下、皇后娘娘,刁才人說得不錯,妾身的確往這邊看了一眼。”




刁才人有些意外的瞪圓眼睛看了眼姜雪漪,略顯心虛的收回了視線。




若是常人遇到這種事情,恨不得將汙水全甩出去,生怕丹昭容失子一事的晦氣粘在自己身上,她方才如此說,也只是想把拉下水,好叫她一同被陛下猜忌而已。




誰知道這棠貴人竟和別人不一樣,還主動承認了。




沈璋寒掀眸看向姜雪漪,淡淡道:“丹昭容出事,人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你往左看,都看見什麼了?”




姜雪漪不慌不忙道:“事發之時,妾身原本正在看煙火,可突然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人蹭了一下,這才看過去的。”




“也正是看左側的時候,丹昭容滾下了玉階。所以妾身懷疑,動手之人應該就在左邊。”




她看了眼當時站在自己左側的人,柔聲道:“當時站在丹昭容身側的,除了韶妃娘娘,蘭昭媛,妾身,還有刁才人,她們二人皆在妾身左邊。”




方才刁才人站出來說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說自己,還是被棠貴人指明瞭的,這也太會避重就輕。




楊貴儀打量了一眼姜雪漪,說出了疑問:“既然刁才人也在,為何方才不將自己也說上?若不是棠貴人說出來,我還以為你眼睛這麼尖,不在身邊都能看見呢。”




刁才人怔了一下,趕緊解釋道:“妾身並非有意隱瞞,只是下意識覺得自己清白,所以並未直言……”




沈璋寒眉頭輕蹙。




察覺到陛下不悅,她立刻噤聲不語,底下了頭。




丹昭容在中秋宴上失子一事是大事,若處理不當,必然會傳遍後宮乃至前朝,牽連頗廣,必然有損皇室威嚴。




可若是處理,如今卻沒有眉目,甚至沒有一人看得到背後兇手,站在丹昭容身側的足足有四人,總不能將四人都罰了去。




既不能冤枉了一人,也不能沒有妥當的處置,這事便難辦了。




正在這時,蘭昭媛開口道:“左右站在丹昭容身邊的只有四個人,既沒人看見是誰動的手,便只能從動機開始推算了。”




“臣妾方才也說了,臣妾和丹昭容無冤無仇,且不曾發生過什麼齟齬,棠貴人一向與人為善,最大嫌疑的反而是韶妃和刁才人。”




她柔媚的眼睛盈盈看過去,用團扇掩了掩唇:“一個在眾人面前被搶了居所,一個則被人像樂伎一般使喚,還跪暈了過去。這恨意恐怕比臣妾和棠貴人多多了吧?臣妾聽說,刁才人的兩膝傷得可不輕,也就前些日子才徹底好了。”




一直沒說話的榮修儀也淡淡開口道:“蘭昭媛說的有理,無冤無仇何故取人性命?必得心懷恨意,不願丹昭容生下孩子才會冒此風險。”




“若要臣妾來說,刁才人即便再心生怨懟,終究是小小新人,又是第一次參加中秋宴,怎麼可能對流程爛熟於心。她如何知道什麼時候放孔明燈,什麼時候放煙火?時機把握的這麼精確,想來不是第一次在行宮過中秋了。()”




一個兩個的,分明是在針對她!牆倒眾人推,韶妃氣急,怒道:你們一個個見著本宮有嫌疑都想踩上一腳!若真有心陷害,必然早早踩點,早做打算!本宮和刁才人是近期與丹昭容有過矛盾不假,可後宮一向是勾心鬥角,若真是害及性命的事,必然與利益相關,怎麼會為了爭區區一口氣?!?()?[()”




榮修儀神色未改,語氣仍然平靜:“是啊,韶妃也說了和利益相關,那你們四人裡頭,不還是您衝在前頭嗎?”




“誕下皇嗣是大喜事,丹昭容又是陛下寵著的人,等她生子之日,晉封妃位指日可待,屆時不就越過您了嗎?”




蘭昭媛看著榮修儀的模樣,當下心有所感,接過話茬,輕聲說:“是啊,論動機,論利益,論站位,都是韶妃娘娘最有可能。”




被所有人一道指責,韶妃又急又怕,徑直哭了出來,她求助似的看向賢妃,賢妃猶豫了片刻,說著:“陛下,韶妃如此看來嫌疑的確是大,可畢竟沒有證據……”




宮裡的女人生存不易,陛下的恩寵也有親疏,所以嬪妃們往往是二兩結伴。高位籠絡低位,低位攀附高位,亦或是雙雙聯合,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如韶妃一般,得罪的人多了,一遇到什麼事仇家便想拼了命想的把她拉下水,這時候就顯出身邊有人的好處了,賢妃會拉她一把。




可賢妃對韶妃,未必就有韶妃對她那麼真心實意了。




姜雪漪輕聲說:“陛下,皇后娘娘。”




“妾身在扭頭的一瞬間,模模糊糊看到一片衣袖飛快的從丹昭容的背後抽回。”




“顏色濃烈,約莫是紅色相關的。”




聞言,殿內諸人立刻瞥了眼自己的衣著,而後把視線都極中在了韶妃和刁才人身上。




榮修儀譏笑地瞧著刁才人和韶妃,淡淡道:“瞧瞧,說什麼來著,還是在同樣兩個人身上。”




韶妃一身石榴紅,刁才人則是胭脂色,都是紅色相關。反觀蘭昭媛,她一直喜歡清冷的色調,幾乎不穿這些妍麗顏色,姜雪漪就更是不沾邊了。




眼看著將兇手鎖定在了韶妃和刁才人之間,低頭許久的刁才人也坐不住了,忙說道:“陛下皇后明鑑,妾身絕對沒有陷害丹昭容的膽子啊!方才榮修儀也說了,妾身初入宮不久,在宮中並無根基,連這秋華殿的中秋宴都是第一次參加,又如何能夠剛剛好的把握流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