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躍鳶飛 作品

又“咻”地長出一個字條蘑菇

小臉有點髒兮兮的狄昭昭,端著灰撲撲的破碗,衝得很急。




一聲石破天驚的呼喊,讓周圍人不由側目。




只見那個衝著狄寺丞喊祖父的小娃娃,活脫脫像個落難的小乞兒。




尤其是手裡那個灰撲撲的破碗,可謂點睛之筆。




大理寺許多官員不由莞爾,甚至噗嗤一聲笑出來,“狄寺丞孫兒性子竟如此活潑。”




“真是看不出來,這虎頭虎腦的小子膽子還挺大,竟一點也不怕狄大人。”




“你看那胳膊腿多有勁兒,估摸平日裡就是皮實的,狄寺丞在家估計有的頭疼嘍。”平日裡被家裡皮孩子鬧過的,這會兒不免調侃。




狄昭昭很急。




狄松實則鎮定得多,即使眼下情況無比糟糕,他面上也不露出多少急切、焦躁的表情來。




即使聽到了周遭的議論,狄松實仍目不斜視。




他把衝來的小鋼炮抱起來,讓小孩坐在自己臂彎,然後徑直往廳裡走。




“昭哥兒莫慌,”狄松實安撫地拍小孩的背,穩聲安撫,“還記得祖父教昭哥兒的嗎?急事緩辦,忙則多錯。”




祖父的臂彎有力,步子也穩,被抱著的狄昭昭,感覺自己小馬駒般撒歡的心臟,逐漸安穩下來。




他有點懵懵的小腦瓜,從急切和混亂中理出了頭緒。




他塞滿了好多想法的小腦殼,像是從凌亂的毛線球中找到了線頭。




狄昭昭想說:“祖父,從九穀巷帶回來的碎瓷片說話了!那兒有壞人殺小孩了!”




可張嘴就發現,喉嚨像是失了聲。




竟怎麼也說不出來!




狄松實則是掃了一眼兒子。平日愛逗弄家中幼子就算了,這會兒竟用柺子嚇唬半大的孩子。




不怨狄松實往這方面想,實在是狄先裕前科太多。




狄先裕:!




他把摸過灰的髒手,下意識往身後一藏,朝狄松實討好的笑笑,“爹。”




顧不上教訓他不像話,狄寺丞問安錄事道:“如何?”




錄事做的就是記錄和撰寫這份文書工作,安齊都不需要看手中記錄,直接道:




“銅定巷的菜市口,還有周邊幾條通向四方的街道,是柺子下手最多的地點。不過目前對銅定巷周圍的鋪子、小販的詢問,都沒有有用的結果。”




“京城的牙行、人牙子、牙婆也都摸排過一遍了,沒有發現丟的那幾個孩子。”




“幾處城門,校尉們也都讓手下的人把幾個孩子的畫像和特徵記熟了,嚴加排查,暫時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出城。”




……




安錄事逐一彙報,屋內一時有些沉悶。




狄昭昭試了好幾次,說不出來“碎土陶片說殺人了”和類似的話,氣得想咬人,愣是小牛犢一樣哼哼出氣兩聲,乾脆又換了件事說:




“祖父,爹發現碎土陶片上有指印,小孩的!”




幾乎是同時,狄先裕也整理完前因後果,打完腹稿說道:“爹,昭哥兒發現牛捕頭從九穀巷帶回來的碎陶片上,有疑似小孩指印的痕跡。”




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反倒是讓人聽不太清具體內容,唯有關鍵詞格外清晰——小孩,指印!




這讓一屋子人都情緒難以控制的波動起來。




柺子為什麼難抓?就是沒入人海了無蹤跡,只能大海撈針。




一旦耗子露了頭,就好抓多了。




牛武志第一個站起來,都顧不上自己的判斷被質疑,忙問道:“我帶回來的那些碎土陶片上?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即使在他看來,現場所有痕跡,都不是小孩能造成的。但只要有指印,還是碎在地上的土陶壺上有。




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安錄事趕緊去取了那一堆碎土陶片來。




狄先裕拿著竹製鑷子,翻找了一小會兒,夾出那塊碎片。




這個土陶器真的很舊很髒了,每一塊碎片外側,都像是有一層汙垢附在上面,還染了不少灰土,是以看起來有些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