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可他父親偽裝得實在太好了。




沒人能識破。




多年前,對方偽裝成一名溫潤如玉的君子,說是行走在大周江湖上的普通劍客,第一次出苗疆天水寨的她沉淪在他給予的溫柔鄉里。




她是被騙的,她才是無辜的受害者。女子承認,他們剛成婚的第一年過得確實是很美好。




但很快一切都變了。




變得面目全非。




男子又殺了人,無意間被她看到了,她想逃,他溫柔地將她帶回去,用那雙滿是血的手擦掉她不受控制掉落的眼淚,輕聲嘆氣。




他撫摸著她已經微微隆起的腹部,血液浸溼了她衣裙:“怕什麼呢,你可是我的妻子啊。”




女子痛苦哭泣。




絕望不已。




一個會用蠱、只會叫別人害怕的苗疆女竟淪落到如此境地。




他低首吻住她,似瘋狗叼住了獵物,像一口吃了又捨不得,放在嘴裡含著,偶爾嘗一下味道。




女子卻毛骨悚然。




當晚,他用毒毒死了她帶在身上的蠱,杜絕她對他下蠱的可能。後來,他喜歡在殺人後抱住她,在她耳邊如說情話般述說殺人手法。




每當女子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恥辱、噁心、陰暗等情緒會蜂擁而上,於是難得逃離地獄的她現在語無倫次地罵著祁不硯。




以此洩火。




罵他也是瘋子。




罵祁不硯長大後一定和他父親一樣,血脈相承,他註定本性難改,成為惡貫滿盈、以殺人為樂、最終必然墮入阿鼻地獄的瘋子。




女子沒選擇耐心教導祁不硯,告訴他隨意殺生是不對的,哪怕只是一隻兔子,將他從歪道掰回來。而是認為他天性如此,無可救藥。




她恨他父親。




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也恨身體裡流著那個瘋子的血液的祁不硯,他在她眼裡就是這個不折不扣的壞種。




冷冷月色下,風是寒的。




女子死死地盯著手裡還拿著兔子的一截帶血骨頭的小祁不硯,他生得粉雕玉琢,唇紅齒白,即使滿臉是血,看著也像是被人欺負的。




明明該是很天真無邪的長相,手段卻極其殘忍、陰毒。




小時候殺兔子,長大呢。




噁心的東西。




女子強行壓下心悸,神色很冷,能凍徹骨,似乎咬牙切齒地又問祁不硯,若踩死他養的蠱的是人,不是兔子,他也會殺了對方?




他的回答是:“我會。”




幼童稚音,要是叫不知情的人聽了,只會想抱起他。




可是女子聽到這個答案,幾欲癲狂,當場奪走祁不硯左手的利刃,狠狠地插進了他幼小的身軀,刀刃再向前移半寸,他便會死。




祁不硯沒哭。




他看了一眼正在流血、疼得瘋狂痙攣著的腹部,小手扯了扯女子的袖擺,仰著小腦袋問:“母親,我也踩死了你的蠱嗎?”




此話一出,女子驚恐地鬆手,她差點、差點也淪為殺人兇手了,殺的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她不想成為自己厭惡的那種人,踉蹌著轉身就跑了。




那晚,祁不硯自然沒死。




腰腹卻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刀疤,身體裡還多了一樣東西,是女子對他下的天蠶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