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祁不硯暫時思索不出如何處理這個不受控制,先放好萬草花,對賀歲安說:“現在下山。”




“不可。”男人攔住他們。




賀歲安知道他是好心:“你擔心山神發現,會懲罰我們?”




男人點頭如搗蒜。




他絮絮叨叨道:“這些年在夜裡上山的人都死了,我真的沒有騙你們,會死的。不如我們就在山頂待到天亮,天亮了再下去。”




祁不硯微笑,拒絕了他。




被拒絕的男人乾著急。




找到萬草花後,賀歲安也不打算還在山上逗留:“你和我們一起下山,不會有事的。不瞞你說,昨晚我們也在山上,沒事。”




男人很驚訝:“你們昨晚就上山了?”他以為他們昨晚折回去,沒上山,今天才又上山的。




賀歲安誠懇道:“我們也沒騙你,昨晚就上山了。”




表情不似作偽。




男人瞧了,情不自禁想信。




“難道你們也是山神眷顧的人?”男人喃喃自語道。




賀歲安哭笑不得,什麼叫他們也是山神眷顧的人,這登雲山壓根就沒有山神,但她也沒和男人爭論山神是否存在,沒必要。




男人像下定決心:“好,我跟你們一起下山。”




祁不硯抬步往山下走去。




他們原路返回。




十年前,男人在夜裡經常上山,對附近一帶熟悉得很,並不怕迷路,他跟上他們,時刻留意著四周的動靜,生怕會出現意外。




月光斑駁灑在地面,拉長他們的影子,林中深處時不時地傳來一兩道動物的叫聲。




銀飾聲最是清脆。




在寂靜、陰森的夜裡傳開。




男人都想讓祁不硯取下身上的銀飾,再下山了。




轉念一想,此少年從頭到腳都是銀飾,一時間要全部取下來很難。更何況,他不一定會聽自己的話,男人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做出跟他們下山的選擇,男人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再糾結銀飾,硬著頭皮往下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眼花了,他看見遠處有人影一閃而過。




定睛一看。




人影又消失了。




是他太害怕出現意外,產生的幻覺?男人盯著有人影閃過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見沒再出現,歸結為是自己剛剛看錯了。




男人忙不迭快步追上前面的賀歲安、祁不硯,他的腿腳長短不一,走路很費勁,比較慢。




少女像走累了,放緩腳步。




男人得以追上去。




賀歲安怕他跟著不認識的他們會尷尬,隨口問男人一些關於紅葉村的事,想讓放鬆心情,不用總擔心受怕自己今晚會死在山上。




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山下。男人一臉驚喜,儘管面部的扭曲令他的表情變得不再那麼靈活。




男人很感激他們。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他想邀請他們進村子裡歇腳。




從登雲山山上下來花費的時間、力氣不少,若還接著走回青州客棧,體力恐怕會跟不上。




祁不硯一看就是走慣山路的,而賀歲安一看就是鮮少爬山,時間一久,呼吸便亂了,再走下去容易會對身體造成些不好的影響。




男人由衷地感激他們,才會邀他們進村子裡的。




自從紅葉村變成那副模樣後,村民也性情大變了,很排外。




因為外邊的人不待見他們,紅葉村村民也不待見外邊的人,只對玄妙觀的道士有好臉色。




所以他們可能也不會待見賀歲安與祁不硯二人。




他想的是偷偷帶他們進村。




男人緊張地等待他們的回覆,他不像紅葉村村民,心底深處還是想接觸外邊人,跟他們交流的。




賀歲安被說得有點心動,祁不硯凝視男人片刻,笑著道好









村子就在山下的林子裡。




村民住的不是普通的房屋,他們是住在樹上面。




林子裡有很多需要幾個人才能環抱過來的大樹,他們在樹上挖出一個洞,往裡面鋪設生活用物。




吊梯從樹上垂落,他們上去休息後就收起來,想下來再放下。男人帶賀歲安、祁不硯來到他做的“樹屋”,新做的,還沒用過。




男人讓他們在此處休息,明日一早,他再帶他們離開。




這間樹屋還靠近紅葉村的溫泉河,可以去那裡清潔身體,夜深了,紅葉村村民不會再走動。




賀歲安自然不會一個人到陌生的河流沐浴,她隨祁不硯一同去的,先後用溫暖的河水簡單地拭擦一下身體就回到樹屋了。




他們爬上樹屋的吊梯。




沒見過樹屋的賀歲安感覺新鮮。




爬上去後,她坐在樹屋的粗樹枝上,赤著清洗過的雙足,腿朝下垂,有一下沒一下晃動,從這個角度看林子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祁不硯握起賀歲安的腳踝。




她轉頭看他。




他垂眸望著賀歲安變紅了的腳踝,指腹摩挲而過,那是她不適應爬山爬太久,繡花鞋摩擦、擠壓腳後跟、腳踝,弄得紅了一片。




賀歲安的踝骨很瘦,窄到祁不硯一隻手能握住,還有多餘的位置,他輕輕撫過她的腳踝。




“賀歲安,今天我發現有一件事好像不受我控制。”




少年輕聲道。




賀歲安被他指尖弄得有點癢。




不過痠疼的腳踝因為祁不硯捏過後舒服了點,她隨他握著:“什麼事不受你控制,那你想怎麼樣處理,需要我幫忙麼?”




祁不硯微閉了眼,思考著。




對於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他向來是選擇毀的,畢竟毀在他手裡,比毀在其他人手裡要好。




賀歲安的死不受他控制,那死在他手裡就受他控制了。




正當祁不硯想睜開眼時,唇角卻貼上了一抹帶著夜間涼意的柔軟,賀歲安親了他,淡香隨之而來,他眼皮微顫,掀起眼簾。




賀歲安誤會他安靜地閉眼是索吻的意思,因為之前有幾次,他也是如此,所以她才會主動親他。




見祁不硯睜開的眼有訝然,她瞬間知道自己是會錯意了。




賀歲安想爬回木屋。




祁不硯卻握住了她的後頸。




他低下頭來,與她唇舌相交,極為緩慢地磨蹭過,反覆地舔舐,剛才的想法剎那間消散,更想與她親密無間,愉悅感滲透到骨頭縫裡了。




風吹得樹屋旁邊的葉子簌簌作響,銀飾也碰撞。




樹上,少年氣息灼熱滾燙,纖長眼睫輕動著,似有了潮意,




祁不硯五指握在賀歲安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後頸處,卻吻得又深又沉,他因要吻人而低垂的脖頸卻更顯脆弱,彷彿真正被人扼住命脈的那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