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她的父母是不是以為她死了,想到這裡,賀歲安更哭個不停了,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唯有咬住袖擺,以此來堵住嘴巴。




忽有一道人影出現。




人影從她的頭頂投落下來。




賀歲安抬起腦袋,眼睛腫,鼻子紅的,淚水滑落臉頰,朦朧的視線裡走進了一抹靛青色,她呆呆望著朝自己走來的祁不硯。




少年緩步走到賀歲安面前,彎腰屈膝,衣襬垂到地上,凝視她:“賀歲安,你為何要哭。”




“好難受。”




賀歲安說的是實話,沒有騙他,她太難受了,為自己的遭遇難受,為父母難受,也為祁不硯的事難受,幾重難受如大山壓著她。




祁不硯指尖點過賀歲安包住後腦勺傷口的白布:“是因為傷口疼得難受,還是因為別的。”




“就是難受。”她抽噎,沒對他說真正的原因。




祁不硯抹去賀歲安臉上的眼淚,屬於眼淚的滾燙溫度燒過他手指,似能燒入骨髓。賀歲安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我怕。”




他看她因哭




而泛紅的雙眼,又去撫摸過,像無動於衷,卻有微有波瀾:“你在怕什麼。”




賀歲安又不吭聲了。




她要哭,祁不硯便耐心地等賀歲安哭完,視線沒離開過她,只在眼淚掉落的時候抬手擦掉。




有祁不硯在身邊,賀歲安哭著哭著就哭不出來了,她漸漸安靜,環抱住膝蓋,眼睛定定往地上看,小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不硯也半蹲著。




他幾縷長髮垂肩側,手肘擱在膝蓋上,單手撐臉,就這樣看著她,眸底清透,跟能看穿人心似的,賀歲安都不敢直視祁不硯。




過了很久,賀歲安主動站起來,腿麻到快沒知覺,扯了扯祁不硯的袖袍:“我們回房吧。”




他們走得很慢。




賀歲安腿麻,走不快。




月光拉長他們的身影,銀飾聲散於風中,賀歲安偷瞄祁不硯,卻被他抓了個正著。




回到房間,賀歲安剛打算爬上床榻,想起自己是沒穿鞋出去的,腳底髒了,正要去洗乾淨,祁不硯用溼帕子包住了她的腳。




賀歲安的十根腳趾頭微微蜷縮起來,溼帕子緩慢地拂過她。




她雙足在他手裡。




等擦得七七八八,賀歲安抽回腳,爬到床的最裡面,縮成鵪鶉,空出一大塊地方給祁不硯。




祁不硯握住賀歲安的肩頭,將背對著他的她翻了過來,繼而躺下,攏她入懷,賀歲安表情茫然,睜眼就是祁不硯的胸膛。




賀歲安聞著祁不硯的暖香,手緊張地揪住了他的衣襬。




後半夜,她才睡著。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賀歲安還在祁不硯懷裡,知墨站在房外叩門,說是拍賣行的崔姨派人來傳口信,今天想見他們,她有要事相告,地點是拍賣行。




知墨來轉達口信前,不忘向落顏公主稟報過,她沒幹涉他們見誰,只是讓他們小心點,踏出公主府,可能會有更多危險。




賀歲安回了一句:“我們知道了,謝謝知墨姐姐。”




“賀姑娘客氣了。”知墨過來轉達完口信就離開,謹記公主的吩咐,不打擾他們休息,也沒問他們是否要去拍賣行赴約。




房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祁不硯會去赴約,賀歲安是知道的,於是她起床穿衣。




他們收拾完畢就出公主府,落顏公主時刻關注著他們的行動,在府門前安排了一輛馬車,還有她精挑細選的幾個武功高的侍衛。




馬車比純走路要快,他們很快到拍賣行,賀歲安和祁不硯一前一後下馬車,管事受吩咐站在門口等,見人來了便往裡迎。




拍賣行今天沒做生意。




夥計也被崔姨打發回去了,偌大一棟高樓只有他們幾個人,管事只將他們迎到五樓:“老闆在樓上等你們,老朽就先退下了。”




賀歲安踩著木梯上去,崔姨在昨天見面的房間等他們。




崔姨應該沒睡好,戴著面具,也掩不掉眉眼間的憔悴,沒開口說話,給了他們一疊書信。




她不放心派人轉交有關劉衍的書信,親自給他們才放心:“你們要查劉衍,他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希望這些對你們有用。”




賀歲安接下厚厚的書信。




崔姨看了看他們,故作輕鬆道:“我這也算仁至義盡了。”她此舉也有自己的私心,想令劉衍迷途知返,不要再一意孤行。




在他們要走前,她請祁不硯幫阿宣接回脫臼的下巴,他卸阿宣下巴時用了巧勁,需要祁不硯本人才能接回去,否則容易接錯位。




阿宣此刻就在隔壁房間。




祁不硯沒拒絕崔姨這個請求,去隔壁房間,給阿宣接下巴,留賀歲安和崔姨待在同一間房間。




崔姨意味深長地掃過她一看就是哭過很久的眼睛。




賀歲安突然鼓起勇氣問:“您能不能告訴我,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息,不讓毒蠱追蹤到。”儘管很唐突,但她也還是問了。




崔姨還沒來得及回答。




祁不硯的聲音插了進來:“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他不知何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