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下本

 取完行李,有人慶幸說:“貢暨這兩天天氣不好,飛機經常延誤,還有返航的,還好我們這班正常。”

 時間已經快零點,公司聯繫好的大巴在機場外等著,直接拉他們去往首都曼舒。

 車上配了導遊,熱情地講著貢暨的歷史。

 “接下來,我們即將穿過貢暨最長的隧道,據說當初在修建時,隧道內就有工人消失,圍繞著這條隧道還有很多靈異事件……”

 坐了一天飛機,周祁安頭靠在玻璃上,昏昏沉沉睡著。

 他沒有注意到,不知從何處來得霧氣無聲無息湧入,隧道內的燈光折射都無法穿透它們。

 “什麼情況?”司機視野受到影響,放緩車速。

 外面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導遊也覺得很詭異,坐下繫好安全帶。車內的員工有的無聊玩著手機,有的吃著小零食,沒有人注意到,後排有兩名員工就像隧道內莫名的霧氣,詭異地消失了。

 ·

 不知道過去多久,周祁安正做著夢,被旁邊人猛地搖醒——

 “周哥,快醒醒!”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慌亂。

 周祁安打了個呵欠:“到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周祁安察覺到不對,睜開眼就看到大學生強裝鎮定下的驚恐。

 車裡的燈比之前暗淡了很多,大巴里的人也驟減一半,周祁安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偏頭看了下。記憶中那個位置原本是坐著和自己熟識的同事,現在卻變成了一個黑長直女人。

 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黑長直緩緩偏過頭。整個過程細長的脖子紋絲不動,她的腦袋像是安裝了發條,咯吱咯吱地響動中,直接扭了過來。

 沒有眼睛!

 周祁安心中一驚,盲人並不恐怖,恐怖的是女子臉上完全頂著兩個黑窟窿,別說眼球眼皮都看不到。

 燈光不好,大學生看清後險些沒暈過去。

 周祁安這時衝女人笑了笑:“你好。”

 女人似乎有些詫異,漸漸地,又把頭扭了回去。

 周祁安其後才擦去額角的一滴汗。

 黑長直把耳朵緊緊貼在玻璃上,外面一片黑暗,也不知在聽什麼。

 周祁安暫時不再關注對方,他的視線不受燈光影響,可以確定這不是在機場乘坐得那班車。

 椅子是鋼鐵做得,又硬又不舒服,車子的設計感倒是一絕,流暢的金屬線條體現在車內每一處。

 旁邊大學生沒有直接打開手機,而是拿出一面鏡子,小心觀察後面。

 車內暗淡,他擔心直接拿手機光照會很醒目。

 見周祁安突然要起身,大學生那點淡定瞬間消失不見,雛鳥一樣緊張地拉著

 ()他。

 突然出現在一個未知環境裡(),兩個人當然比一個人好。

 周祁安:你觀察乘客?(),我去看看司機。”

 乘客基本都在後面,周祁安忽然回頭,悄悄跟著他坐到第四排的大學生緊張說:“周哥,我真有點怕。”

 周祁安沉默了一下,放輕聲音:“我一直不讓你喊哥,知道為什麼嗎?”

 大學生想了很多自貶的言語。

 周祁安一臉冷漠:“你太容易滋生依賴之心,真遇到危險,什麼哥哥姐姐都沒用。”

 大學生反思的時候,他繼續屏住呼吸往前。

 一面移動,周祁安一面思索著眼下的狀況。

 會不會是進了副本?

 但並沒有聽到遊戲提示音,新公佈的副本入口裡,也沒有貢暨。

 車內靜悄悄的,每隔一段時間發動機的聲音會忽然變得很大,他一路躡手躡腳寸步挪動著,最後止步第一排。

 車上沒有安後視鏡,周祁安只能靠肉眼去看。

 駕駛座上,司機長著巨大古舊的牛角,尖角部位露出一點鋒芒,他渾身上下肌肉虯結,一眼看上去,心中只會浮現出一個念頭:混沌、邪惡。

 周祁安不久前才見過這個牛頭人,對方曾代替斯先生開車送他們出副本。

 他不知道遊戲裡總共有多少牛頭人,但從腰間鐵鎖鏈的花紋看,和他見過的是同一位。

 牛頭人突然一動,兩道鋒利的目光直射而來。

 周祁安呼吸一滯,只覺得背後似乎也同時射來多道怪物的目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見面二分情,伸手不打笑臉人。

 周祁安很努力靦著臉,十分有禮貌地低頭:“牛哥好。”

 現在差不多是丑時,又稱丑牛,所以該工作人員應該被稱作醜先生。

 不過這個稱呼放在人類裡不算雅稱,不知道工作人員介不介意,保守起見,牛哥這個更善意些。

 “大晚上還加班,牛哥辛苦。”

 那一聲哥叫的,從心且諂媚,大學生當場石化在原地。

 周祁安無動於衷,笑容親暱地就像再看好久不見的老大哥。

 牛頭人專注開車,沒搭理他。

 周祁安還是更喜歡和陰陽怪氣的斯先生打交道,起碼對方愛顯擺,多少能透出一些信息。好比每每提到荀富翁,那雙毫不掩飾貪婪的眸子。

 “牛哥,我們現在是要進本嗎?”

 聲音像是被黑暗吸收。

 久久等不到回應,周祁安即將回到座位時,前方突然傳來一個字。

 “對。”

 伴隨著牛頭人的回答,車上,一直閉著眼的某個男人終於睜開眼睛,同時間聽mp3的女生還有在玩摺紙的少年也朝前面看去。

 本以為是哪個叼毛愣頭青跑去和工作人員搭話,沒想到牛頭人居然給他回覆了。

 所有工作人員裡,牛頭人絕對能排進最不好打交道的前二名。

 ()等周祁安重新坐回來時(),發現旁邊的黑長直不見了。

 再一看?[((),不是不見了,是被一個摺紙少年踩在腳底下。

 摺紙少年踩著黑長直的腦袋瓜,他長著一張娃娃臉,皮膚很白,囂張乖戾。唯一的不足是個子有些矮,這點不足在他用女鬼當腳踩架的時候,也無人敢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