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想走

老婦人心中也泛起悲意，她用充滿褶皺的木手擦拭著少女臉上的淚痕，口中則哀嘆道：“唉，既然不願走，那還是別走了，別走了。”

而在聽到這番話後，少女臉上也重新恢復笑容道：“奶奶最好了，請不要再趕浮萍走，浮萍真的不想走。”

確定孫女的心意後，老婦人只得無奈搖頭道：“好，好。好！奶奶不讓你走，不讓你走。”

她溫柔撫摸著面前這年紀尚小的孫女，滿是滄桑的眼中閃著淚光。

“你這傻孩子，奶奶真是怕了你了。”

......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

就這般，少女與老婦人待在一座山頂上，注視著這日復一日，變得更加枯黃的翠木山脈。

十餘年時間內，所有翠木盡皆化作了枯木，原本奔流在山間的清澈河水再也消失不見。

而一直陪在少女身旁的這位老婦人，終究難抵時光和枯敗的雙重壓力，她的壽命即將迎來盡頭。

只不過，留守在翠木山脈的祖孫倆並沒有感到任何後悔。

按理說，樹妖的壽命在妖族中也算是長久了，只是老人家活得已足夠久了，久到她早已記不清自己開啟靈智時是多少年前了。

腦海中只殘留著，那時的青山綠水。

老婦人那滿頭的綠髮早已經化為了滿頭的銀髮，她從山腳處，步履蹣跚地一步步邁向山頂上。

朝那正在山頂上觀望遠方的翠發少女身旁靠近，卻因體力不支而停在半路上，這位滿頭銀髮的老婦人口中叫喊著。

“乖孫女！”

驚覺的少女從山頂跑了過來扶著銀髮老婦人，只聽身旁的奶奶溫和說道：“奶奶大限將至，不能再陪你了，你還是離開吧。”

綠髮少女聽到後，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我還是不想走。”

“為什麼，還是不想走？”老婦人不解地問道。

少女用堅毅的語氣答道：“因為，我想要報仇，我想要找到足夠強大的幫手，為我們死去的族人們報仇。”

“可是，哪有人會為我們，去向那般強大的異獸報仇呢？”老婦人搖頭嘆道。

少女語氣仍舊固執，“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但我就是想試一試。”

“何必呢，你的人生不應該只有報仇。”老婦人再次嘆氣道。

老婦人像往日那般，溫柔地撫摸著少女的臉頰，只聽她緩緩開口說道：“奶奶還是希望，你能夠去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跟奶奶一樣，一輩子都守在這枯山之中。而且奶奶可比你幸福多了，你誕生靈智沒多久，就遭遇了這般厄事。在奶奶年輕的時候，這片山脈可要比現在好上許多，美上許多。每天都能跟其他族人待在一塊，看著小溪流過，看著百鳥掠過。看著太陽昇起，看著月光灑落。”

她飽經滄桑的雙眼中流露出懷念之情，而後微微嘆息一聲，道：“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正閉目感受著奶奶的撫摸時，少女也感受到了，身前老婦人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

於是她看向身前的老婦人，只聽這位生命走到盡頭的老婦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去吧，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吧。”

只見她的身軀化為了一樁完全枯死的柳樹，樹幹上也已再無半點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