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人本（36）告別

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爬上了遊秒的背部，他猛地一甩，見是孤零零一件右手，心想：

這是起屍還是幻覺？

對不住了，小妹妹，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可都不是什麼好下場，女人只能影響我跑路的速度。

誠心道歉後將頭顱一把摔到角落裡，清理出接下來的通道。

長舌越來越急，越來越急，它是真得想留下游秒。

遊秒渾身上下的傷使用了大治療術後本來已經完全癒合，這一路來，硬生生又被長舌舔得掉了九成的血。

他從牙齒上解開長繩，積蓄了一路的力氣，突然站起，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大門前，費力地嘗試將門拉開。

口腔深處傳來無聲的尖嘯，遊秒昏昏沉沉，被這攻擊得想要嘔吐。

他問兔女郎：“選擇權在我嗎？”

兔女郎笑靨如花，毛絨絨頭套的左邊臉頰上甚至有一個梨渦。

“當然。”

死在屋裡也是死，死在外面也是死，不論怎麼死她都能分到一口。

遊秒：“這次死的時候你還會伴奏嗎？”

他眼睛毒辣得很，這個主持人本職工作不咋樣，主持喪葬卻是種子選手，遊秒此前在電臺幹深夜求職節目習慣了，漸漸也有了惜才之心。

兔女郎回憶起地下室的經過，情緒陰晴不定，紅彤彤的眼睛冷冷地盯著遊秒。

遊秒笑了笑，自顧自哼唱：“十隻兔子，十隻兔子，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十兔子問他為什麼哭？”

血流嗆到氣管，他聲音中有些哽咽，十分難過地看向兔女郎，眼神中有不捨和留戀。

兔女郎在恐怖詭異的魔方遊戲中見得多了，每個玩家告別生命時總是會充滿遺憾，彷彿在那一刻重新拾起泯滅已久的人性。

在不妨礙工作的情況下，主持人願意給予玩家一些只有人類才會需要的儀式感。

她靜謐地微笑，纖細美麗的身影后是無邊的、濃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她的頭套猙獰非常，然而比猙獰更突出的卻是死寂——空洞洞的什麼都不剩的死寂。

遊秒選擇好了。

他最後笑了一下，向一陣風一樣穿堂而過，堅決地步入門外的未知領域。

那裡是副本的邊界。

“下次如果再見面，”他最後留給兔女郎的話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你是故事裡的哪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