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劫和情結（上）

 夜小天看著一臉認真且惶恐的太監們，挑著眉拿著硃筆，在掌印太監的柔聲解釋下，開始批閱奏章，妖姬偽裝成肖桂倩的樣子，笑嘻嘻的坐在一旁。 

 “柳輕侯家的小兒子，前日縱馬鬧市，傷了人命，請陛下定奪”。 

 “鹽商沈傢俬自販賣鹽引，獲利百萬，已經緝拿歸案，但是有不少人保他”。 

 “今年收成銳減，工部、戶部都要錢，百姓艱難，請陛下獨裁”。 

 一本本簡明扼要的奏摺，是輕則斷生死，重則關社稷的大事，夜小天拿起一本，又換了一本，不敢寫啊，這他媽要是一不小心，就能讓人天上地下，生死相隔。 

 好，死人的不敢勾，軍隊的也不敢弄，士族牽連太深，弄得不好就是動盪。夜小天換了一本又一本，這些奏摺都是精心挑選的，針對性極強，夜小天看到頭暈眼花，也沒有硃筆畫上一個圈。 

 他媽的，丟了奏摺，不看，頭疼，緩一緩。 

 “陛下，眾位大人都等著您的示下”。 

 皇宮只為服務他一人，鉚足了勁的溜鬚拍馬，如履薄冰的小心伺候，這些太監們早就入木三分了。 

 “你們好好說話，我不吃人”。 

 一下子走到高位，夜小天十分的不適應，他平視的目光只會給下面的人極大的負擔。 

 僅僅是一盞茶的功夫，一會兒是肖淑宮的貴妃送來冰糖雪梨潤肺，一會兒是懿貴妃遣人來問陛下要不要到御花園賞花，要麼就是大學士求見，問見不見，要麼就是威武將軍已經到了宣澤殿，等候陛下召見。 

 好脾氣的夜小天越發的不耐煩，寬袍大袖的衣服袖子早就被他捲到手臂上，低脂的手臂和暴露的青筋都顯示出他的孔武有力。 

 大太監早已經察言觀色，一個眼色早有伶俐可口的宮女揉肩捶腿的。 

 不多時，盈盈走出幾位美嬌娘，行動無聲，香風撲面，聲音軟糯，溫柔可人。 

 夜小天閉著眼睛享受著皇帝陛下才有的馬殺雞，心情這才好多了。 

 小手輕柔，力道卻極好，看樣子這些女子不是樣子貨；不多時，就有宮女送上清熱解渴冷飲，果然是皇家享受。 

 大太監沉默了一會兒，才貌若無聲的說道，“陛下，要不要小憩片刻”。 

 夜小天睜開眼，瞭然一笑，“不用了，我已經清醒了”。 

 大太監就像是沒聽懂夜小天的暗語一般，試探著說是今日天氣甚好，有幾個玩耍的選項，要麼遊湖，要麼騎馬，要麼去看看皇家園林，或是小憩片刻。 

 夜小天想了想，去遊湖吧。 

 “擺駕”！！！ 

 好傢伙，十六抬御輦，舉著各種各樣牌子的，打前哨的，呼啦啦一百多人。 

 一路上都是太監宮女跪拜，口中喊著皇帝陛下萬福金安，有趣的是，中間還會穿插小宮女被無情打罵，俏佳人驚鴻一瞥等等戲碼，讓夜小天大呼假戲做得真好。 

 魚湖不大，但是很精緻，除了有抄手遊廊，還有打理得很精緻的荷葉荷花，遊湖的船也是十分精緻，巧了，正好有幾位妃子正在遊玩，也不知道是不是偶遇。 

 妃子們帶著丫鬟老婆子來見駕，呼啦啦又是一大片，能當妃子的，果然是嬌生慣養，懂得打扮之道，說話辦事密不透風，透著一股子小心翼翼的親熱和討好。 

 “陛下多日不見，臣妾見著恍然如夢，竟是像初初見你那般，心中卻咯噔一下，好似我們未成親一般，怦然心動。” 

 妖姬為了讓夜小天自在一些，早就不見了，但是夜小天確實很不自在，所有的人都在討好你，你說的所有的話他們都會加以分析，看人眼色這種事，在這裡是基本功。 

 夜小天微微一笑，既然你們要當真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完全以自己的風格，開始和人接觸。 

 “是嗎？我見你也是看著舒心，只不過你不如當年”。 

 貴妃恰如其分的眼中點點暗淡，但是嘴角的笑容依舊，“誰能如陛下這般，龍馬精神”。 

 夜小天哈哈一笑，“不如當年嬌羞，卻有少婦才有的溫柔”。 

 這一句話把所有女人都說愣神了，夜大直男果然隨心所欲。 

 夜小天的隨性是天生的，他的脾氣是後天的，沉浸式的體驗，夜小天果然收穫良多。 

 能當妃子的人，自然是心思深沉，言語有度，善於察言觀色，攀附權貴的高手，夜小天終於是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作無心之言，她們隨意猜測了。 

 “今天這茶水不錯，就是淡了點”。 

 “陛下憂思國家，自然是品什麼都味同嚼蠟，臣妾不能常侍左右，為陛下分憂，臣妾做得不好。” 

 “這茶葉雖是上貢的雲霧山極品，臣妾卻聽說，最好的茶葉都截留給了當地的士族，臣妾耳背，沒有消息，倒是聽聞蕭湘妃子老家就在那裡”。 

 她們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往往都有意想不到的暗語，只不過我們的夜小天大官人完全聽不懂，要麼忽略，要麼當真了。 

 這些零散的一些話，都有一個人或是一幫人得利，也會因為夜小天的一句話，讓一個人或是一幫人跌落深淵。 

 隨後，這些言語上的試探或是交鋒，都會有大太監旁白一般的解釋給夜小天聽，每一句話都能讓夜小天大吃一驚。 

 如果這些都只是前菜的話，大太監還會補充一句，當年皇上在的時候，會怎樣應對。 

 簡簡單單的遊湖，夜小天就是最中心的風暴點，他再一次深刻的體會了，權利就是所有的規則都圍著你轉，所有的人都靠著你生活，你是人間的皇帝，是規則製造的神。 

 所有人都表現得如沐天恩的感恩戴德和發自內心的開心，夜小天一人分飾兩角，一人扮演其中，一人冷眼旁觀。 

 遊湖品茶，夜小天欣賞了皇上的特色茶點，傾聽了後宮的聲音一角，吃了美食，喝了好茶，看了美色，皇權獨有的雅他終於真真實實的感受了一回，感覺不錯！ 

 夜小天一直以為，古代所謂的藝術結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上位者可以無視人力物力和代價，以毫無性價比的形式，年復一年的追求極致。園林也好，城牆也罷，歌舞也是，墳墓也是。 

 遊湖回來，他就直接丟掉案牘勞形，他要開宴會。 

 皇家宴會，果然是讓人長見識，見過的沒見過的菜系琳琅滿目，御廚們極盡所能。 

 熊掌燕窩只是俗物，龍鬚鳳爪也算是說得過去，什麼活取猴腦、炭烤乳羊，夜小天聽著名字就打噁心，直接叫停了這些殘忍的菜單。 

 他並沒有因此責罵任何人，只是淡淡的說，“我可以開眼界，但是不能降下限，你懂我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