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288 章 第二十三章

  “你做不到這個?”老者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隨即抬頭望了奧利西歐的雕塑一眼,“他也不行麼?”

  “雖然我承諾會盡力而為地幫助你,但你提出的要求,我們確實都做不到。實際上,正是因為我們做不到這個,你才能看見我的老/師的雕像——他本人無法來到這裡,因此只能使用物品週轉,否則他該親自來見你才對。請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能帶你回到故鄉,我在追尋覺/悟者的足跡,你的故鄉正是他的足跡之一,是我們長久追尋中難得一見的收穫,大部分時候我們都無功而返。但很可惜,我們確實無/能為力。”李/明夜頓了頓,“我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麼?”

  老者沉默半晌,長長舒一口氣:“既然無法助我離開,就助我復仇吧!我的生命即將步入盡頭,但那些卑劣無/恥的背叛者還沒有全部剷除。一想到我消散後他們仍然能活在這世界上,我就無法瞑目。”他看了看李/明夜,“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具體/位置,你的空間魔法能幫我不少忙。”

  老者的仇人無一不是真神——實際上,也唯有真神才能活到今天,否則時間早已為他完成復仇。他身為高階法相,原本一對一干掉仇人簡直跟玩兒一樣,甚至就連一打二三四都壓力不大,奈何他如今法相殘破、壽命衰微,狀態極差,根本無法與仇人較量,只能藉助李/明夜的力量。而很顯然,李/明夜身為半神,想要對抗真神,那是很需要從長計議的……

  在短暫的交流之後,老者邀請李/明夜跟她前往慈悲之巖,見一見他如今的奴僕,整合一下彼此擁有的力量,也好作出一個計劃來。在略微猶豫之後,李/明夜答應了這個邀請,並出口詢問了慈悲之巖的具體/位置。伴隨著“嘭”的一聲爆響,她的身影隨即消失在原地——這是幻影移形的法/門,而那一聲爆響更是功/法尚且處於C、d兩級時的特有表現。空間被蠻力破開,那破口並不融洽,因此引發了排斥的雜音。

  在需要進行空間挪移,卻又沒必要使用彩虹橋之術時,李/明夜經常使用幻影移形,而她的幻影移形——是無聲的。並且已經無聲很久了。

  ——但老者並不知道這個。

  李/明夜離開之後,老者對奧利西歐的塑像略一點頭致意,也隨之離去。他的幻影忽然消失,了無痕跡,就像他來時一樣突然。

  教/堂裡燈火通明,然而寂靜無聲,唯有海風輕輕地吹拂。今夜天氣很好,風很安靜。

  神像後忽然走出一個人。身段修/長,體態勻稱,姿儀高貴挺拔,身著一套簡單幹練的黑色絕地布衣。其肌膚冷白如玉,五官固然是精緻秀美,卻也並非絕色——然而她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種特殊的氣質,那是長者的淡定、學者的睿智,以及上/位者那漫不經心的傲慢,和居高臨下的從容。這種氣質令她異常出眾,完美無瑕,足稱一句風華絕代。

  她走到雕像前,抬頭望了雕像一眼,微微一笑,低下頭行了一箇舊教團的學徒禮。“那具土著身/體雖然裝載了外貌和部分力量,但位格騙不了人……多謝大師幫忙遮掩。”她柔和開口,聲音悅耳動聽,“否則我肯定騙不過法相。”

  神像溫和垂目,靜寂無聲。點點浮塵在她身邊縈繞,那是神秘的能量,晶瑩如同星光。她作側耳傾聽狀,忽然莞爾一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不難猜測。一千年了,懷有如此深重的仇/恨,他卻一直躲在慈悲之巖不敢出來。如今他為何又敢了,敢於離開慈悲之巖,實施他的復仇?因為蒂格·斯帕羅登島了。不論如何,這都令他獲得了一定活力,只是這活力又是從何而來呢?相信您也看出來了,他有/意隱瞞了這一點。”

  星光隱隱浮動。她聽了一會兒,又說:“這部分故事應該是真的,至少含有部分真/相。我也認為他或其他蜃族接/觸過我們的同類,而且……想必那些接/觸並不愉快。我更傾向於他修改或隱瞞了這部分,故事的一些細節,但在大框架上沒必要撒謊。對他而言,這部分說實話更加省心,並且更加安全。”她頓了頓,聽了一會兒,又道:“這將會取決於他自己的選擇。”

  在這之後,一人一雕像轉變了話題。奧利西歐似乎無意於主動摻和李/明夜對先行者的探索,而很顯然的,李/明夜也並不需要奧利西歐提/供任何的意見和建議,因此……在用短短几句話結束方才的事/件之後,他們談起了原力研究方面的學術問題。這二人對原力的見解不可謂不精深,哪怕是絕地大師聽見,都會有一定啟發,然而不過短短二十多分鐘之後,這段令人愉快的交流便不得不中止了。

  李/明夜正在說話,忽然間身形一晃,神情陡然變得無比猙獰。隱隱約約的,她的軀體上浮現出另一個縹緲然而龐大的黑色虛影,像是一團由無數個噩夢構成的烏雲——

  然而下一個瞬間,星光陡然大盛,如同銀河那樣浩蕩輝煌,轟然席捲。幾乎與此同時,晴朗夜空霹響一記炸雷,而閃電在那之前便抵達,從大門口劈將進來,精準地在李/明夜頭頂的烏雲虛影上炸開!烏雲和李/明夜同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而在星河的沖刷與雷電的燦烈之下,烏雲無可奈何且痛苦萬分地褪去。它突然消失了,就像來時一樣突然,遵循隱秘虛空中的某些路徑狼狽逃離。李/明夜深呼吸了一下,站直了身/體。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神情鎮定依舊。她連頭髮都沒有亂。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很痛。”李/明夜說道。她跪坐在地,以阿斯加德冥想術的姿態休息,星光在她身邊沉浮,溫和地照耀著她。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高階法相的應變真是快……我已經在第一時間嘗試切斷本尊與分神的聯/系,但還是遲了一些……總之,有勞大師出手相助了。”

  “無妨,舉手之勞罷了。”奧利西歐的意念在李/明夜腦海中層層迴盪,充滿關切,猶如一股嚴冬裡的暖流,滌盪她受創的靈魂。“他想吞噬你的靈魂,以此來恢復自身活力?”他頓了頓,這才發現她靈魂中的傷患竟然皆系己方三人所為,又有些遲疑。

  “並非如此。”李/明夜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他想吞噬的不是我的靈魂,而是我的……身份,我的一切。他想要成為我,以我的身份離開這個宇宙——這是他逃離這裡的唯一方法。”我會吃了你的自我真靈,取而代之,她想起張天然曾經這樣說。

  當時的李/明夜沒有過多留意,後來她才意識到,她用歸墟吞噬張天然,同張天然吞噬她,這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功/法。張天然顯然不可能用歸墟吞噬她,這會導致靈魂編號改變,身份完全暴/露。她當時就擁有歸墟,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真正見識到那第二種功/法。

  ——他心通,或僅僅是覺者他心通的一部分。就像他們各自擁有不同的慧眼和歸墟一樣。

  李/明夜一念至此,忽然笑了一下。雖然沒有多少切實依據,但莫名的,她已經確信那些“同蜃族有所接/觸,並且接/觸得並不愉快”的同類之中,有一人是誰了。

  因為吞噬失敗,對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李/明夜回憶起片刻之前另一個自己的經歷,終於作出判斷。

  不論是歸墟還是他心通,都只能由強者對弱者使用,但這兩者截然不同——如果說普通的吞噬對蜃族而言形同進食,那麼他心通就是一臺極度複雜精密的腦移植手術,尤其是在那名蜃族的狀態本就非常不好的情況下。毫無疑問,這臺手術失敗了。

  這名蜃族法相的活力本就所剩無幾,毛戈人數量不多,靈魂和信/仰僅能勉強維持他的存活,還經常一不小心吃猛了搞出樹野人來,但饒是如此艱難,他都始終沒敢現身外界、換換口味,可見他龜縮島上時有多虛弱。蒂格·斯帕羅使他獲得了一定活力,但吞噬蒂格·斯帕羅這一行為本身,想必就使得他消耗不小——蒂格登島不久,樹野人數量驟然增加,這一異變引起了提佐克的注意,從而意外發現樹野人的秘密:他們的敵人本是他們的同/胞——但不論如何,不論他的信/徒為他的願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蒂格·斯帕羅終究為他補充了部分活力,使他敢於離開慈悲之巖,策劃他的復仇。

  如果李/明夜沒猜錯,那場復仇中,或許還包含“吞噬科莉布索”這一步驟。當然她猜錯了也沒關係,不論蜃族法相是不能還是不願,單單“科莉布索成功逃跑”這一點本身,就足以說明“吞噬他人”對這名蜃族法相難度頗高,尤其是對方與自己處於同一個大位格的前提下。

  既然如此,問題就來了。

  ——假如就連一次成功的吞噬,都需要他支付“數十名信/徒的靈魂以及肉/體變異”這一代價,那麼,失敗的吞噬會如何呢?

  ——吞噬剛開始時,不幸捱了兩名法相之痛毆導致的失敗,又會如何呢?

  “其實我有些遺憾——他至少還先跟我談,談不攏之後,才決定自己親手來拿。在比我強的人中,少有這般講道理的。”李/明夜幽幽感慨道。這時她想起雲杜,不由撇了撇嘴。“我曾許諾一個毛戈人要帶他回家,現在正是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我要去慈悲之巖一趟。”
壹趣文學為你提供最快的何處尋歸途驚塵針絕更新,第 288 章 第二十三章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