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153.猴子吃麻辣燙

當林雪君睡醒一覺, 覺得精神和體力都恢復許多,再回到牛棚時,發現倔強的學徒們寧可在牛棚裡席地而睡, 也不肯在救治徹底結束前回氈包裡。




草原上的牧民們好像也並不覺得倒地就睡有什麼, 一年四季在草原上以天為蓋地為廬就是如此,在牛棚裡總好過在冬季草原上, 至少還是有個擋風雪的棚頂和柵欄的, 不遠處還有不斷散發著熱乎氣兒的畜群呢。




林雪君站在牛棚門口, 看著脫掉靴子當枕頭,把自己縮在褲筒和蒙古袍捲成的被子筒裡,累到昏睡過去的學員們,不覺得他們邋遢粗野, 只覺得可愛。




塔米爾又往篝火裡添了點柴火, 免得這一牛棚的學員凍感冒。




林雪君走到小母牛大俊跟前,它還沒拴在棚圈邊,但腳上的捆綁已經鬆了。




這半個小時的休息, 不止她精神許多, 連大俊也恢復了不少精力, 見她過來已經會回頭看了。




伸手摸摸大俊漂亮的牛臉,接過阿木古楞遞過來的聽診器,林雪君聽了一會兒小母牛的心跳、肺音、腸胃蠕動音等, 又觀察了大俊一會兒。




“這半個小時我一直在給它喂鹽糖水,剛才尿了, 也拉了一點。雖然洗胃遭罪, 但它現在應該舒服多了。”託婭拍拍大俊的屁股,想起之前自己吃肉吃到胃不消化,那個難受勁兒, 又更加憐愛大俊幾分。




“行,給它再打上一針。”林雪君接過衣秀玉遞過來的吊瓶,跟對方確定了一下藥劑中安乃近、鹽水、糖水等的比例,確定ok後,才捏著針頭,在小母牛脖子處撫摸尋找靜脈血管。




這個時代打針條件不好,小母牛的大牛眼睛瞄兩下,見不是給它灌水的桶,一點沒覺得害怕,在林雪君快速將針紮下去時,它連躲的意識都沒有。




等它察覺到疼的時候,針頭已經進了它脖子。




託婭在另一邊安撫住小母牛,它察覺疼痛只一下子,便只掙扎幾秒就不動了。




林雪君掐住膠管的手指這才鬆勁兒,血液立即灌回輸液管,鬆口氣,還好扎進血管裡了,不然還要拔出來重新紮。




轉身請高個子的昭那木日幫忙在房樑上繫了個繩圈,又把吊瓶掛穩在高處,這才將膠皮管上控制滴液速度的繩結鬆了些——牛的血管比人粗,輸液速度可以比人快些。




霞姐心疼小母牛,走到近前將輸液膠管纏在手腕上,用袍袖包住了給藥液提溫,省得冰冷藥液進入小母牛的血管後它被刺激得會不舒服。




林雪君靠著木柵欄把著小母牛的頭,避免它亂動弄掉針頭,同時也時刻觀察著它輸液時的反應——如果它出現不對勁的情況,立即拔針頭急救。




塔米爾幾人守著篝火喝奶茶,隨時等候調遣。




草原人最多喝茶,冬天漫長,放牧、守夜時寒冷難耐,就要一杯一杯地把茶喝透。如果喝不透,就要一趟一趟跑廁所,每次光屁-股都會讓寒風奪走一部分體溫,那就會越喝越冷。可如果把茶喝透了,熱茶烘得身體熱騰騰,攝入的液體以汗液的形式排出體外,就不會頻繁噓噓,那真是又暖又舒坦。




塔米爾的茶就比穆俊卿喝得透,他圍著篝火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裡送奶茶,卻只跑了一趟廁所。穆俊卿他們幾個知青不習慣這樣喝茶,即便學著塔米爾那樣不住口地喝,也總是找不準節奏,一趟一趟上廁所。




彷彿尿頻患者,總是被蒙古族安達們嘲笑。




林雪君靠在木柵欄邊看著小母牛,塔米爾怕她冷,把自己袍子脫了掛在她身後的木柵欄上給她擋風。




“你別裝熱血青年,萬一凍感冒了耽誤勞動。”林雪君想將袍子還給他。




“我圍著篝火喝茶,熱得直出汗。”他一擼袖子給她看,一股熱氣兒瞬間化成白霧蒸騰起來。




有的學員睡一覺醒了怕站著不動會冷,乾脆跑出牛棚去清理小母牛吐出去的東西。




一些嘔吐物已經結成冰,學員們不得不用鐵鍬用力鏟才能將之清掉。




另一些學員則扛著鍬去牛棚裡面鏟牛屎,把明天上午第七生產隊社員們的活兒也給幹了。




從小勞動到大的年輕人們即便長得瘦嘰嘰的,也是精瘦,一身腱子肉,體力出乎意料地強。




還有年輕調皮的將鐵鍬揮舞得嚯嚯作響,以彰顯自己的強力。




半個小時後一大瓶子藥液輸完,大家也將棚圈清理得差不多了。林雪君親自轟人才把熬夜上癮的學員們趕回去睡覺。




林雪君留下又盯著小母牛觀察了一會兒,這才背上小藥箱,宣佈今夜的救治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