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航顏方詡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一章,三池之戰

  這是個有些冒險的決定,炮兵營脫離保護前進會有風險。旁邊伴隨進行保護的,只有從警衛排、從工兵和後勤中抽調出來的幾十個搭乘著巡獵者摩托來進行保護的士兵。

  但顯然沒見識過重炮的劫掠者,並沒有將這個因素考慮進去。

  挺進了二十公里的火炮支援連,將充當牽引卡車的鐵牛給停下,緊接著又將後面拉著的牽引火炮給架設了起來。

  藉著前方步兵傳回的方位,他們設定好了射擊諸元。隨後,他們身前十門戰爭之神,開始發出怒吼。

  他們擺出來的155榴彈炮,射程可以達到將近25公里之外。

  而那裡,正就是前方的兩個摩托化步兵連作戰的地方。

  他們在當面與當面、與兩側的伏兵,糾纏戰鬥了差不多將近一個小時的時候,終於等來了友方的火炮支援。

  12發重炮,落到距離他們陣地外二三百米的遠的位置,覆蓋了一個半圈。

  那些劫掠者被炸懵了。

  半人高、足有五十公斤重的炮彈,轟在地面上,足以炸出一個兩米的深坑,殺傷範圍將近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靠近爆炸中心位置的人,屍骨無存;稍遠一些的,被衝擊波震碎內臟、被炮彈破片殺傷……

  沒有防禦工事、沒有掩體,這一輪炮擊下來,就讓埋伏的、阻攔的劫掠者們,損失極為慘重。

  而除卻人員上的損失之外,更為沉重的打擊是士氣上的。

  前面一個小時的戰鬥之中,他們費盡了力氣,就是拿不下這群人數還不到他們一半的士兵,倒是還讓人家反衝了幾次,死了些人手。

  以有心算無心,以逸待勞,以地利行伏擊、以多擊寡……各種優勢在我,結果還打成了相互膠著的爛仗。

  這本來就讓他們很是喪氣了。

  而這一輪重炮砸下來,更是直接將這股喪氣給打成了破膽之勢。

  剛剛硬戰了一個小時,死的人恐怕都沒這一輪炮擊炸死的多!

  登時間,就有已經完全士氣崩潰的劫掠者,開始往後跑了;而少數聽從頭領、隊長的命令,留下來的人,馬上就迎來了第二輪炮擊。

  足以震聾耳朵的重炮轟炸結束之後,還活著的人終於沒有一個還敢繼續作戰了。

  打又打不贏,呆在外圍純粹白挨炸,誰還幹?

  然而,這時候想要逃跑,卻沒有那麼容易了。

  摩托化步兵連中,是真的有摩托的。

  那些在之前被收進了陣地之中的‘巡獵者’,突突突的開了出來。兩人一輛,一者騎車,一者操縱著在旁邊車斗上架設的機槍,開始向外追擊。大批步兵緊隨其後,在衝鋒號的伴奏之下殺了出來。

  逃跑的劫掠者們,哪裡跑得過越野性能相當出色的‘巡獵者’?大批的人被摩托車上的輕機槍給掃倒,而一旦有人嘗試停下反擊,那巡獵者也不多做糾纏。後續跟上的步兵,馬上就會拿出火箭筒招呼過去,緊接著就是密集的槍彈射擊。

  參與這場阻擊、伏擊戰鬥的劫掠者們,死傷極為慘重,最後能夠逃出戰場的,十不存一。

  ……

  兩場戰鬥,兩個報告,到珀博夫手裡的時候,還是讓他有些警醒。

  這毫無疑問是大勝了的。兩處戰場上,至少有兩千往上的敵人被擊潰,其中死傷者不計其數,都沒工夫去統計,反正肯定超過一千人了。

  而己方,那兩個機步連加起來的傷亡還沒過兩位數;兩個摩步連稍微慘一點,但加起來也就三十人左右的傷亡。

  這戰損比,打到1:50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還是有的。

  珀博夫在總結經驗教訓。

  比如說不該讓摩步連太過突前,導致後方的火炮支援要在戰鬥開始後一個小時才能到位。如果這個時間往前能夠再提半個鐘頭,那摩步連的傷亡可能會再往下降一截。

  比如他現在分兵分得比較多,也得考慮主力尚存的三池鎮劫掠者們,後續的行動會怎麼做。畢竟,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武器裝備、尤其是重武器有多少,是什麼,他現在還摸得不夠清楚。

  如果敵人也有比較猛的重火力,並趁著他現在分兵的情況,針對其中一支部隊進行猛攻,怎麼辦?

  但反過來想,這個問題又是無解的。

  他要是聚集部隊在一處,那可能現在還在半路上走著呢,敵人要是趁這個時候,在路上打一場阻擊戰,哪怕沒多少作用,層層遞進的阻攔個幾個小時,那後方得到消息的劫掠者大部隊趁著這個時機真就化整為零的散開、跑掉了怎麼辦?

  相反,現在的形勢還算好的。

  摩步連在火炮的幫助下,沖垮了伏擊之敵,開進到了三池鎮前方,已經在構築陣地,進行圍困。

  機步連遊弋在後,封鎖退路。

  四個連隊分開來看,鎖住了三池鎮的四個方向,也切切實實把這幫聚在一起、準備撤離的劫掠者,給堵在了三池鎮。

  只要他能再打出來一場大勝仗,打出一場殲滅戰,那連帶著之前的戰果,就至少有五千往上的劫掠者被解決掉了。

  從衛興城到垃圾鎮,一路上的劫掠者匪徒就算是被清剿一空了。

  當然,肯定會有少部分的漏網之魚,但那已經不成氣候。

  劫掠者怎麼來的?不排除有人天生就壞,但那是極少數。大部分的劫掠者,還是活不下去的普通人,為了在這廢土上求一線生機,於是開始搶別人的生機。

  殺人越貨,說起來可惡,但細想來卻也有三分無可奈何。

  而如果復興城之中,奧賽娜女士正在推行的45職級福利的政策,能夠順利的推廣到這一片所有的地方;大部分無產的貧民,被遷徙離開,那麼這片地方的劫掠者生存土壤將會徹迅速被消滅。

  沒了來源、沒了更多潛在劫掠者的貧苦人,那這些匪徒就打一個少一個,不存在剿不乾淨、越剿越多的情況。

  坐在指揮車的上珀博夫,左右仔細思考著整個事情,最後還是決定,繼續維持眼下這種分兵圍剿的作戰方式。

  風險歸風險,純粹軍事上考慮的話,不太該這麼打。

  這有點打政治仗的意思,但……珀博夫想起了總督在某次跟他們這些軍官閒聊的時候說過的話,軍事是政治的延伸,戰爭是一種最殘酷最激烈的特殊暴力政治手段。

  他現在稍微有點懂這個意思了。

  ……

  “他媽的!這也太看不起我們了!”

  “必須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

  “有裝甲車、有炮就了不起啊?”

  三池鎮內,首領們在開會。

  自特雷爾以下,群情激奮,眾人叫囂著。

  嘴上說著狠話,實際上,個頂個的慌張。

  怎麼能不慌?

  原計劃是趁著軍隊走了,就趕緊撤離,儘量把家裡的瓶瓶罐罐多帶上一些。結果,能出個內鬼,把那幾個被抓的辦事員給跑脫了。

  接著,定了計劃,繼續撤,甚至決定搶先一步,讓一部分人先帶著一些輜重走人,順便在敵軍來路上,設置了阻擊陣地,用上了地雷和路邊炸彈。

  結果,阻擊陣地讓人家一個小時就給捅穿了,派去參與阻擊戰的人也死傷大半;先行帶著部分輜重撤離的軍隊,被人家繞後偷了屁股,平原上遭到機械化部隊的突襲,押送的輜重、家當送了個精光,那兩千號人,跑回來的還不到四百。

  接連的壞消息,真把人打懵了。

  而更讓人頭暈的是,這支新聯盟的軍隊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

  四十來輛裝甲車、不到兩百號步兵,摧枯拉朽的擊潰了十倍數量的自己人,自身幾乎無傷亡;兩百來號步兵依託卡車組建防禦陣地,粘著近千號人打了一個小時,然後招來炮火覆蓋一戰清光……

  這怎麼打?

  確實,他們這群劫掠者還有主力部隊沒上,三池鎮這裡還有三千多號人呢。可按照之前新聯盟軍隊展現出來的戰鬥實力,這三千號人全撲上去,恐怕也就是幾輪火炮覆蓋、裝甲部隊一輪衝擊的事情。

  讓他們認慫,那是不肯的,嘴巴上叫的兇而已。特雷爾已經試著點將出擊了,但真要讓他們哪個人,領上自己的嫡系部隊出去打一打,那是沒人肯的。

  鬧哄哄之間,特雷爾終於忍不住了。

  他猛拍了好幾下桌子,直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才開口說話:

  “吵完了沒有?”

  看著特雷爾這位大首領黑著臉的樣子,終究沒人敢再說話。

  但其實還是有不少人,心中有不屑之意,甚至混不吝一些的,還會把這種情緒直接擺在臉上。

  劫掠者之中,一個首領要怎麼維持自己的威嚴?

  無他,戰功爾。

  伱能帶著兄弟們打勝仗,帶著兄弟們喝酒吃肉,那你就是最牛逼的,甭管是講義氣還是殘暴成性,無非就是個風格問題。

  但要是打輸了……那講義氣的就有人背刺捅刀子;搞殘酷統治的,就有人要推翻。

  他還沒到這個程度,但已經有苗頭了。

  兩場慘敗,外加被人堵在三池鎮裡陷入絕境,這對他的威望是巨大的動搖。

  他甚至都可以想得到,肯定有不少人的心中,已經在動搖、在思考之前波爾說過的那些話了。

  投降是不是更好的選擇?接著之前的機會進入到新聯盟之中,是不是就不用直面兵鋒了?哪怕是沒了特權,就當個普通平民,也總好過丟了命。

  有這種心思的人,恐怕不在少數。而這些東西,也全都會化成怨恨,落在他這位大首領的身上。

  但還有生路。

  他得給兄弟們找出來一條生路,那他的威望或許還有機會能夠維持。

  看著下面的人因為他拍桌子的動作不說話了,他稍稍放下一些心來。多年積累的威望,好在還沒全部耗光。

  他長呼出一口氣,開始講述自己的計劃:

  “那些總督的走狗,說白了也就八百來人,武器裝備是兇,但為了包圍我們,他們分兵分得過分了。我們集中力量,把所有剩下來的炮、所有的炸藥,都集中到一處,全力突擊,一定能衝出去。”

  有人跳出來,唱了反調:“大首領說的可輕巧!去送死的都是我們的人!”

  緊接著又有人說道:“說往外衝,不知道要在半路死多少人!小波爾說得挺對的,不如之前就老老實實的算了。”

  先是零零星星的話語,緊接著剩下人都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彷彿整個會議,又要有變成菜市場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