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鵝 作品

第 102 章

 其實方才她想問梁堇那江三郎屋裡有沒有通房,但這種話,不是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娘子能問出口的,她不是不教江三郎屋裡有通房,只是不能教那通房先她一步生下長子。

 ()對於榮姐來說,男子包括日後的官人——江三郎,他們有個養女什麼的,就像是日頭打東邊升起一樣尋常,馮氏以前雖然對她不如對長女元娘那樣用心,但也教過她大婦之道。

 馮氏的大婦之道,是官人有時可以是丈夫,有時是官帽,後宅的女子不能當官,並不代表她們成日裡只知曉衣裳頭面,頭油香粉,用飯睡覺,和妾室爭風吃醋,和妯娌婆婆拌嘴鬥氣。

 婦人,尤其是官宦婦人,她們也有自個的官場,自個的派系,從中受益者,能使自己的官人往上升遷,有的官員甚是年輕,坐到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坐的位置,不見得是他能力過人,也有可能是他娶了一位得力的娘子。

 郎君身上的官服象徵著他的地位,同樣,郎君象徵著後宅婦人的地位,他是她們頭上那頂看不到的官帽。

 倆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吳相公對馮氏敬重,不單是因為馮氏孃家是京官,當初下嫁與他,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三十餘歲,能坐上一州知州的位子,多虧馮氏。

 馮氏的孃家能給她一個尚好的出身,還能給她千貫的嫁資,能使她婚後日子富裕,卻不能給她婚後的地位。

 這個地位不是在夫家,丈夫公婆那裡的地位,而是出了門在外面,像她們這種官宦人家出來的,所求不是一個“富”字,而是一個“貴”,要是能富與貴同得,是再好不過的事。

 單有富,左不過是個商賈,見了當官之人,點頭哈腰,官家的姐兒,她的出身帶給她一種傲慢,要是教她嫁給商戶,她會覺得自個被羞辱了。

 要是教她嫁給個一貧一窮的進士,那她不會生出被折辱的心思。

 ……

 梁堇應下榮姐的話,出了屋,提著食盒的春桃正站在屋門口,梁堇聲音壓得低,“春桃姐姐,我娘打臨安府帶回來的物件,我挑了兩樣好的,下晌與你送屋裡,你午睡別插門。”

 “你娘能給你帶多少,別送我了,先緊著旁人送,我又不是外人,屋裡院裡的都知曉你娘打臨安府回來了,等著你的好處哪,這些人就這樣,盼著打旁人手裡得好處,輪到自個便摳搜的不行。

 咱要是不給她們,她們準保說人小氣,弄些酸話來擠兌人,你看娘子院裡的官娘,就因為沒有給那些丫頭好處,連洗臉水都使喚不動人與她打不說,還要整日看那些丫頭的臉子。”

 春桃說的是掏心肝的話,梁堇教她放心,她娘給她買了一包袱,她都與屋裡院裡的人分好了,教丫頭婆子都得一點。

 教她說,她娘就是被身上的壞毛病給耽誤了,要是不愛掐架罵人,偷雞摸狗,怕是早就混到了和宋媽媽一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