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奏我長河吟 作品

第十七章 大勢未去、大禍已至(二合一)

葉橫舟這種感慨,的確是真心實意、十足真金,就像曾經的萬里平原,用“由輕而重”的變化,令他驚豔過一樣。

朱笑嫣這個在原著中,暴戾殘忍的純粹反派,也用自己的天賦才情和驚人創造力,再一次令葉橫舟感到驚豔與佩服。

“賊?”

朱笑嫣聞言,一手指向身後那座燈火輝煌、火樹銀花的不夜城,笑得花枝亂顫。

“小弟弟,你知不知道,這座城裡,有多少人靠我們吃飯,靠我們生活。沒有我們,哪有今天的桑城?!”

羅剎太后以一種理所當然、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告道:

“賊?你才是賊!”

現在的她,就當真有太后垂簾聽政,一怒而天下血流漂杵的大權在握、生殺予奪之感。

事實也的確如此,區區古代皇帝對民眾的掌控力,又怎麼比得上這些真正對平民敲骨吸髓、抽筋扒皮的超級公司?!

她看著葉橫舟,露出只有武家才能理解的憐憫,情真意切地道:

“像你這樣的內家武人,以前沒有,未來也不可能再有了。

生在這個時代,是你的不幸。

內家早就大勢已去,就算你有曠古絕今的天資,也無法違逆潮流、更沒法一展所長,只能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裡。

同為武人,死在我手上,是你最好的結局。”

“不幸?大勢?”

葉橫舟咀嚼著這兩個詞,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大勢已去?不,你錯了。”

年輕人雙手負後,背對無垠夜空,幽深瞳孔中亮起金光,就像兩團融金色光焰,璀璨奪目。

純陽真氣如沸騰般燃燒起來,將葉橫舟襯得宛如一輪自焰空烈境威凌人間,煊赫耀眼,霸絕現世的輝煌大日。

“我就是大勢。”

他這話說得並不激昂,反而有種淡然自若的平靜,就像在講述一條日升月落般,不容置疑的絕對真理。

直面葉橫舟的那對如火焰般燃燒的眼眸,就連朱笑嫣的強化義眼都有些難以負載,濺躍出噼裡啪啦的電火花。

年輕的武人向前踏出一步。

“我既來到,你們,便是大禍臨頭矣。”

聽到這荒謬得近乎天方夜譚的話,朱笑嫣就像看了一個不自量力到,要用雙手推翻天柱山的孩童,她本能地想要笑出聲來。

這話,不叫狂言也不叫笑語,而是徹頭徹尾的瘋話。

說話的人,不是蠢也不是笨,而是徹徹底底的瘋狂。

你知道我們有多少高手嗎?

你知道我們有多少力量嗎?

這些問題如浮光掠影般在朱笑嫣腦中閃過,她想要大聲嘲弄葉橫舟,以此證明,這小子此時的無畏無懼,只不過是無知無識罷了。

朱笑嫣這個年紀的人,見識過很多年輕的武林新秀。

她知道,這些熱血上頭的年輕人都有一個特性,他們都很敢。

——敢拼、敢鬥、敢戰。

——甚至是敢死!

但年輕人的性子來得快也去得快,當他們認清現實,熱血會很快冷卻,敢也會很快變成不敢。

朱笑嫣本以為,葉橫舟也是這種熱血的年輕人。

可當看見葉橫舟那沉著冷靜的表情,和硬氣得像是要撐起天地的脊樑時,朱笑嫣就知道,自己錯了。

誠然,這個年輕人也有熱血。

可他不僅有熱血,更有鬥志。

鬥志的意思就是,別人都死心時他不死心,別人放棄時他不放棄,別人都絕望時他不絕望。

有鬥志的人,血永遠滾燙。

跟這種人說什麼艱難困苦,那根本就是在放屁。

他天生就是一個戰將。

所謂戰將,就是以戰為樂的人。

困局,反能激發他的狂烈。

挫折,反能促進他的志氣。

逆境,反能催生他的豪情。

在很多年以前,朱笑嫣就意識到一件事:

像這樣的人,可以被殺死、可以被毀滅,但絕對無法被擊潰。

絕對。

言語無益,朱笑嫣深吸一口氣,高聳的胸部起伏几下,她首次為自己的莽撞而感到後悔。

——對這樣危險的敵人,必須要用盡一切力量去殺。

——孤身一人前來,何其不智也。

如果可以,朱笑嫣甚至恨不得呼叫廣域轟炸,從物理上斷絕葉橫舟一切生機。

但隨即,從這後悔中,又激盪出一股濃郁到不吐不快的強烈豪情。

就像被對面那個年輕人的熱血感染了那樣,朱笑嫣冰冷的機械肢體裡,竟然也湧起一股幻覺般的熱力與暖流,她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