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遺言
當場身死!
天際上有一道血虹劃過,血虹中有一人一劍。
楊長庚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滲入骨髓的疼痛,氣機枯竭,整個體魄幾乎處在了分離崩析的邊緣。
若不是上丹田紫府識海尚算完好,恐怕此時他已經不復存在。
現在的他與其說御劍而行,倒不如說是被青萍裹挾而行,他從天空上墜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坑,塵土四起。
楊長庚躺在坑底,望向頭頂的天空,視線逐漸模糊。
今天他存了必死之志,如今莫殺一換一也是不虧。
自從拜入北劍仙派門下,他便是北劍仙派之人,從第一次握劍到如今的天下第二。
他跌跌撞撞一路前行,有得也有失,只是這一路走得太急,急到他根本就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沉澱自己。
現在他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了。
楊長庚腦中浮掠過一幅幅過往畫面,先是想起了尹離,然後是北劍仙派的師兄弟與師父,最後則是定格在多年之前的往事上。
那是一個春風和煦的午後,陽光溫暖,微風輕拂。
他從芝孃的手上接過了還在襁褓之中的楊岱,楊岱是武安侯的私生子,他帶著楊岱隱姓埋名,在巫溪山上平靜的生活。
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久,唯一希冀的就是楊岱能夠平安無事地度過這一輩子。
青萍劍斜插在老人家不遠處的地方,散發著濛濛的光澤。
楊長庚心中嘆息一聲,沒想到事到最後,他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楊岱,也不是耶律綺雲,而是南北兩脈劍宗的傳承。
楊長庚掙扎了一下,沒能站起來,於是便認命地躺在這兒。
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
楊長庚在南北兩脈劍宗覆滅後,雖歸隱山野但求不飛昇,說到底還是放不下這份執念。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一陣疲憊,再也提不起精神。
累了,真的累了。
行走多年,碌碌無功,是求不得。
道侶終究陌路,是愛別離。
今日與莫殺戰於巫溪山上,是怨憎會。
出世即是生苦。
老去便是老苦。
沉痾纏身是為病苦。
現在重傷垂死還要面臨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