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官場上的人眼多嘴雜, 一點風吹草動,便會變成別人桌上的談資。

白府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早就被拿出來議論得沸沸揚揚。

一個妾, 說得直白點,偷偷弄死的手段太多。

竟然報了案,搬到了公堂上。

還驚動了大理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往臉上抹黑?

案子落地, 府上竟然還賠上了一個白二爺。

有人搖頭笑道:“白家的這位妾可以瞑目了。”話裡無不暗諷白家連小事都擺不平,瞧來家裡是真的沒人主事了。

但當事人在,個個都裝作不知情,討論的又是另外一樁事。

今日下朝後,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被留了下來, 等著皇帝一個一個的通傳。

站在一堆的官員, 這時候難免會咬幾句耳朵,身旁禮部侍郎偏頭過來小聲問:“白大人,可有聽到什麼風聲?”

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親弟弟殺了自己的愛妾, 白之鶴哪裡還有心情,臉色沉沉,搖了搖頭。

旁邊一人搭了話,“錦衣衛滿城搜查, 這都搜了多少天了, 如此鬧下去,莫不是要封城?”

一個‘鬧’字,害得周圍沒人敢與他搭腔。

但翰林院的修撰劉章自來是個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人,大言不慚地道:“你說這陛下丟的到底是何物?若說出來,咱們大夥兒也能幫著找。”

更沒人理他。

話音剛落, 皇帝跟前的小太監又返回來了,走到剛說過話的劉章跟前,點了他和白之鶴的名,“兩位大人,陛下有請。”

先前不知道進去的人,都與皇帝說了些啥。

這回自己過去了才知道。

不是問話,而是被拉去觀刑的。

底下跪了一大片,全是朝堂命官,而被綁在春凳上的人,皆為畫像丟失當日在御書房伺候過的奴才。

皇帝一聲令下,執杖刑的侍衛手裡拿著一指寬的板子,狠狠抽在了那些奴才的身上。

一個死了,又拉另一個。繼續打,打死為止。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雙眼睛如同動了怒的豹子,從每個人的面上掃過,最後看著那血水流到他們的腳下,染紅了他們的官服,個個嚇得瑟瑟發抖了,又溫和地道:“朕嚇著各位愛卿了?”

劉章出來後,腿都軟了。

白之鶴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多年的官場經歷,早就養成了一副沉穩的性子,一出御書房,兵部侍郎正候在外面等他落印。

晏長陵回來後,邊沙缺了一名將士,得趕緊補上。

皇帝昨日在朝堂上點了一名大將。

人今日要走,來兵部要指令。

白之鶴不敢耽擱,匆匆去了兵部,忙到黃昏才從出來,坐上馬車後,終於能安靜一會兒了,抬手掀開簾子,問小廝道:“二爺如何了。”

小廝回稟:“人已被帶去了大理寺,大爺放心,牢裡有老夫人在打點。”

白之鶴沒再問。

到了白府,天色已經暗了,下車時,白尚書沒著急進去,腳步頓了頓,抬頭望了一眼府門,門前的燈籠昏昏照著大門兩旁的柱子。

門左的柱子曰閥,喻意為建有功勞,右側的稱閱,象徵家族的經歷久遠,白家的兩根柱子,父親那一輩才建。

記錄了白家世代為朝廷,為天下做出的貢獻。

自己與弟弟年少時,常常被父親罰來讀閱,告訴他們:“希望將來有一日,你們也能在上面添上一筆。”

上面的文字,他閉著眼睛都能誦出來。

見他遲遲不抬步,身後小廝提醒了一句,“大人?”

白之鶴這才收回視線,邁步進了府,府上發生了命案,到底是人心惶惶,比往日壓抑了許多。

到了夜裡,就連路上的燈籠,瞧上去都透著一股陰森。

丫鬟婆子不敢獨處,能結伴的都叫上了伴兒,主屋門前湊了四五個丫鬟,白之鶴到了房門前沒進去,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丫鬟,轉身去了後面的書房。

書房門前,安安靜靜,一個丫鬟都沒。

屋內也沒點燈,小廝走上前去推門,門扇緩緩打開伴隨著輕微的“吱呀”聲,小廝抬起頭,便看到了屋內站著的一道身影。

頓時魂兒都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指著裡面,嚇得結巴,“姨,姨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