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在白明霽的意識裡,白明槿還停留在天真爛漫的年紀,她乾淨得像一張白紙,可白紙也有它的缺陷,她不諳世事,什麼都不懂。白明霽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並不瞭解眼前的這位親妹妹。

上輩子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從未靜下心來與她好好地說過一次話,頓了頓,白明霽試著用溫柔的語氣問她:“阿槿,能告訴我,為何喜歡裴潺嗎?”白明槿也有些意外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呆了片刻後,低下頭去,也沒否認自己的喜歡,輕聲答道:“他好。”白明霽一愣。

他好?

這話用在任何人身上她都能理解,唯獨裴潺,她理解不了。

白明槿似是知道她會疑惑,抬起頭對她笑了笑,低聲道:“阿姐,喜歡就是喜歡啊。

不需要理由。

他就是好人,即便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惡魔,也影響不了在她心裡,他是個好人的事實

白明霽愣了愣,自己雖不認同這說法,但也明白若是喜歡一個人,那人放的屁都是香氣的道理,不想如上輩子那般,讓她心裡有負擔,白明霽主動問道:“那你如何打算的?待父親杖期過後,你才能許人,這一年裡,他能等你嗎。這話也不過是試探。

裴潺二十五六,至今沒成親,京城內但凡有點家底的人,都不會願意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最初倒也有想嫁的,對方上門後看到他屋裡掛了四五個腰子,卻與市場上賣的豬腰不同。

本以為是動物的,小心翼翼地一問,裴潺的話,嚇得那人臉色發白,當場就嘔上了。

裴潺的原話:“死罪之人,橫豎都要死,丟掉不是浪費了?”

至此再也沒有人敢與他說親。

她也親眼見過他的殘暴,一刀能解決的事,他非要多捅上幾刀,生生把人身上的肉剜下來。

這樣的惡魔,想不明白她哪裡看出他好了。

裴潺的壞,自己已經與她講了不下百回。

她沒有一回相信,

走火入魔到了如此地步,必然不會再死心。

當她會來反駁自己,卻又聽白明槿道:“我沒想過嫁給他。”

話畢,她眼裡的光芒漸漸消失,寬袖內的手指也不覺絞在了一起,輕聲道:“我配不上他。”

白明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著脾氣,沒衝白明槿發火。

從屋裡出來,便忍不住了,同身後的素商道:“那姓裴的,他有何過人之處?阿錦還配不上他,他是天王老子嗎。素商知道她在氣頭上,不敢出聲,勸說道:“二娘子既無心想嫁給裴潺,娘子該放心了。”

放什麼心。

沒看出來,她是打算了誰也不嫁。

不知道這小妮子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唯一一次意外是四年前,她去寺廟為母親求平安,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山匪。身邊的馬伕和丫鬟拼下了自己的性命,替她擋了一場災難,人逃回來時,已經天黑了事後自己也曾問過她,可有哪裡受過傷,或被人欺負,她搖頭,只道:“姐姐,把他們都厚葬了吧。”母親還躺在病床上,見她人沒事,便也放了心。

她消沉了一段日子,便也恢復了正常。

心頭亂糟糟一團。

誰知剛出來,又遇到了一身掛彩的白星南,周身如同泥水裡滾過一般,髮絲都散亂了,簡直沒眼看。白明霽眼皮一跳,當場眼冒金星。

對面的白星南也看到了她,愣了愣,轉身便跑。

“跑,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跑到哪兒去。”白明霽不急不忙地跟著往外追,到了門檻處,白星南到底沒那個膽子跑了,回過身埋頭擋住了自個兒的臉,“阿姐白明霽沒應,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打探著他滿身的狼狽,那股怒其不爭的火焰徹底爆發,質問道:“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腦子?旁人欺你,你就受著?

白星南被她一揪,碰到了脖子下的傷口,連連呼痛,“阿姐,輕,輕點.....

“這會子知道痛了,打你的時候不痛?”前幾回,她給他面子,想讓他自個兒學會處理,他倒好,越來越軟了,白明霽盯著他,“說,誰幹的?”朱家那雜碎,不是被晏長陵湊了一頓,嚇了一場,如今蹲在屋裡不敢出來了嗎。

這回又是誰。

他怎就如此窩囊。

白星南一愣,‘啊”一聲,言左右而顧其他,笑著道:“阿姐誤會了,是我自個兒摔的,昨夜睡得晚,起來得太早,去私塾的路上一時沒看清路,跌到了塘子裡。”說完看向身後的小廝,“不信,你問阿吉。”白星南不斷地使眼可小廝這回卻沒有配合他,挪開了視線,一臉的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