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張嬤嬤知道她問的是二公子。

一個月前二公子同幾位好友一道去遊學,至今未歸。

美其名曰是遊學,可誰都知道幾人是在外面遊山玩水,眼見後半輩子的幸福都快沒了,他人還在外面瀟灑。

當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二夫人一想到他,心虛又開始浮躁了。

張嬤嬤回稟道:“夫人放心,奴婢已派了好幾波人去尋,過不了幾日,便會有消息。”

過不了幾日,那是幾日?

官職沒有著落,人也沒消息,二夫人心情煩躁,回到屋內,打算收拾一番,去吏部看看,瞧瞧二爺那頭還有沒有可迴旋的餘地。

自個兒去挑了一身衣裳,佩戴珠釵時,想起了二爺先前送給她的一枚簪子,讓丫鬟把妝匣拿來,尋了半天卻沒尋到,抬頭問丫鬟,“我那根白玉簪子呢?”

丫鬟忙上前替她翻找。

立在身後的張嬤嬤神色微微一僵,過了半晌,上前來問道:“夫人哪裡來的白玉簪子?”

二夫人沒好氣,“你們這一個個的記性,比我這個主子還差了,三年前我生辰,二爺送給我的那根白玉簪,我只戴過一回,便放進了匣子裡,哪兒去了?”

張嬤嬤被她這一斥,突然才恍然想了起來,“奴婢想起來了,夫人是放進匣子裡了,怎麼會不見了呢。”又回頭同屋外立著的幾位丫鬟道:“還杵在那兒作甚,趕緊替夫人找。”

屋內的幾個妝匣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那枚白玉簪子。

見二夫人閉眼要發貨了,張嬤嬤先一步在她之前,替她把火氣灑了出來,憤然道:“想必是哪個手腳不乾淨的小蹄子給摸走了。”

二夫人一聲冷笑,“莫非我記住了那根白玉簪,今日還不知有人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往兒個也不知道還丟了多少東西。”

不等他發話,張嬤嬤已領會到了她的意思,走出去往院子裡一站,高聲道:“你們誰拿了夫人的簪子,趕緊還回來,天黑之前,我若是還沒見到東西,就從所有人的月俸里扣,一直到扣完二夫人的簪子為止。”

二夫人走後,白明霽也沒去白家,知道她不會罷休,還會再來找晏長陵,這節骨眼上外面的事情已經夠他忙乎了,哪裡還有精力應付這些。

她不是愛管閒事的事,上輩子嫁入晏府,她一件事都沒插手,但眼下已決定與郎君過日子了,後宅裡的麻煩不得不替他擋一擋。

二夫人院子裡鬧出來的事,很快傳了過來。

聽說所有奴才都被扣了月俸,金秋姑姑一聲長嘆,“原因沒查出來,單憑罰怎能治得了本?底下當差的奴才,有的人就靠著手頭的月俸養著一家子呢,若是家裡有個緊要事,急需用錢,豈不是造了孽?簪子丟了,別把人氣也給散了,不知這天下許多不幸之事,皆是因捨不得錢財而生......”

金秋姑姑看向自個兒的主子,也不知道她何時才去拿回大房的管家權。

二房愚蠢,大房可萬萬不能被她侵蝕。

白明霽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心不在焉,目光虛無地落在那顆榕樹上,一月前被銀槍鑿出來的樹洞隱約還有些痕跡。

金秋姑姑的話她聽到了。

後來倒是應驗了。

晏家遭難那日,府上的奴才跑得比主子還快,並非沒有原因。

眼下她沒心思理會這些,這個時辰,晏長陵怕是已經進宮了......

晏長陵天沒亮便到了錦衣衛,沈康在裡面守了一夜,見他來了,神色一鬆,稟報道:“主子料事如神,昨夜果然有動靜。”轉頭讓獄卒把人拖過來,是一名錦衣衛的侍衛,已經半死不活,“下半夜,他過來添燈,我便盯著了。”說著從胸前取出一個紙包,攤開後,裡面是幾枚銀針,“銀針上抹了毒,看來是一心想滅口了......”

晏長陵抬腳,腳尖勾起地上人的下顎,那人滿嘴的血,不省人事。

用過了刑,舌頭也咬斷了。

已沒什麼可用之處。

收回腳與沈康道:“一併帶上。”

天降亮,晏長陵便押著趙縝進宮,沒騎馬,與趙縝坐在了同一輛馬車內。

倆人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該說的就算殺了他趙縝,他也不會開口,晏長陵再沒問他,也沒看他,抱著胳膊閉目養神。

經過一夜,趙縝此時愈發狼狽,雙手雙腳戴著鐐銬,臉色比昨日還要焦脆蒼白,目光倒是幾回落在晏長陵臉上,見其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也明白兩人之間的過去,無論是恩還是怨,在昨夜的談話後已徹底結束。

不管他今日落在誰的手上,都是必死無疑。

頭一回‘死’時,趙縝只覺得慌張茫然,恐懼,拼了命地從泥土裡爬出來,這一回許是‘死’了那麼多天,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知道誰都不會再放過他,格外地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