巛洲篇7
祁墨認真看著,一雙大眼睛稜稜閃亮,盛滿了天真的求知慾。
見她態度不似想象中那般,黎姑也放緩了口氣,將一部分紙卷抱在胸前,對祁墨道:“剩下的你拿,隨我來。”
祁墨聽話照做。
山下學堂在學院裡的位置偏僻,坡下便是石榴林。黎姑驅使靈力催動符咒,地面猶如岩漿刻紋,驟然多出一條金線。他回頭看向祁墨:“這是特製的通行符,僅限學院內部互相傳送,跟上來吧。”
盯著那條在地面淺草鮮明發亮的金線,祁墨想起囊袋裡那捲補靈符,心下暗自佩服:真是智慧不論時空,發明不論大小,何為人上人?便民利生者是也。
可敬可嘆,可敬可嘆!
踏過金線的一剎,臉上溫度和風力微微變化,祁墨睜眼,周圍景色變了一番,面前,已然是一間寬敞的庭院。
青瓦白牆,樹蔭如蓋,高大的樓舍拔地而起,雕樑畫棟,層樓疊榭,周圍廊道盤寰,頗有寧靜雅緻之氣。祁墨不禁仰頭,又被不遠處的黎姑喚回神:“這裡。”
兩人立於廊道陰影。
黎姑伸手調出祁墨的試卷,靈力驅動,於半空中徐徐展開,空白處,猙獰的墨跡爬滿紙卷,兩人注目,盯了一會兒,黎姑嘆息:“你跟我說說……”
“你跟我說說,你這是什麼?”
“……”
祁墨和黎姑默契扭頭。
只見庭院門口,一位身著道袍、簡冠黑丸髻的年輕男修垂頭喪氣,在他面前,濃妝豔抹的高大女子挺背而立。
那女子,身材頎長,面如敷脂,衣帶馨香,烏絲如綢緞瀑布般垂下,指尖塗著紅豔豔的蔻丹,正指著男修面門破口大罵。
漂亮的臉蛋上怒色畢現,一開口,公鴨嗓打碎濾鏡,暴露了一切:
“考試考試,考的既是學識,是心性,也是你的態度!就這些題,你哪怕不會,寫兩個字上去,也不至於一分沒有!可你不僅不寫,還敢在上面鬼畫符!哪怕把題目抄上去呢?嗯?!”
祁墨:!
黎姑:“……”
公鴨嗓愈說,怒意愈盛,乾脆調出試卷扔進男修懷裡:“你自己念一下,你寫的這是什麼?!”
男修的頭更低了。
他慢吞吞接過,看著自己的試卷,磕磕巴巴念道:“小酒窩長睫毛,迷人的無可救藥。”
祁墨:?
一種強烈的不可置信的直覺,摧山倒海般襲來。
“……”
“一日考試難悟,見一學子回顧,可怖,可怖,老師就在近處!”
場面死寂有如墳墓。
“左眼用來忘記你,右眼用來記住你。等你長大了,我就享福了,”男修越念音量越低,頭幾乎要埋到脖子裡,“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風從四個人中間穿過,那麼悲,那麼涼。
公鴨嗓的臉色猶如打翻調味瓶,酸甜苦辣,色彩紛呈;
黎姑眼神複雜,心中不住嘆息,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唯有祁墨,一雙鳳眸好似被點燃,閃著攝人的光。
天曉得。
她不止一次做過在異界遇見同類的夢,卻怎麼也沒想到,夢境在今天成為了現實。
原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忍受著相似的孤獨。
祁墨簡直要熱淚盈眶。
做得好,老鄉,天選穿越聖體,就這心態,你不成功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