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生4

 “我很高興看到現在的你,”鹿穗說,“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對不對?那些事情你也都記得,你陪我演了一個多月,很辛苦吧?師姐。”

 祁墨無動於衷地看著她。

 鹿穗緩緩抬劍,杏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我會好好比的,師姐,”她輕聲, “絕對不會辜負你在我身上花費的良苦用心。”

 剎那間空氣倒灌,精純的靈力盡數灌注進銀劍,爆發出強烈的刺目光線,鹿穗提劍上前,祁墨手腕一繞,只見石臺高空幾道刺目光電,眨眼間已過百招!

 “……”

 “……”

 山坡上的弟子目瞪口呆。就像一群初中生在看著兩位博士。

 那絕對是已經遠遠超出了學院水平線的對決。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場的玄虛山弟子冷汗皆下。巨樹周圍的三位宗主觀看著這一幕,也是齊齊嘆了一口氣。

 儘管祁墨到此刻仍舊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靈力,但她對劍法的理解無疑抵達了巔峰。每一招,每一式,她都精準地預判了對方靈力波動的幅度和方向,最大程度地避免遭受元嬰期靈力在銀劍上的附加攻擊。

 更重要的是,她在以肉身之軀強行抵抗元嬰期的靈力絞殺。凡胎肉眼無法捕捉的招數對決下,每一招過後,不僅是皮肉撕裂,內臟亦被波及,加上她強行突破肉身限制使用劍法。儘管如此,祁墨的劍勢卻未減弱一分一毫,甚至越來越快,越來越狠,抵君喉在手中爆發熾烈光線,硬生生奪過了半秒!

 在快出的半秒空隙內,祈墨毫不猶豫,攔腰砍斷了銀劍!

 一聲錚鳴,半截銀劍斜飛沒入石臺,輕輕震顫。畫面闐寂無聲。

 “怪不得她最後到玄虛山去了,”枝幹之間,冥秦月幽幽開口,絲毫不顧忌地往樹下兩位宗主心上插刀子,“簡直就是為劍而生的,嘖。”

 ***

 祁墨很痛。

 經脈肌肉,五臟六腑,好似有流火灼燒,千萬銀針分割,分明只有絲絲縷縷,卻像整個人被剖開一樣,血流如瀑。

 這是強行以凡胎用仙術的後果,她伸手用力在囊袋裡挖出一把藥丸,有幾顆噼裡啪啦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盡數扔進嘴裡。

 塔臺上,樓君弦眸色微沉。

 這就是祁墨帶的,除了抵君喉外唯一的道具。復元丹。

 此丹珍貴,必要時可在危機時刻修復重傷的元神,對於祁墨來說,僅僅只是看中它治癒身體的功效。

 她帶了整整一囊袋的復元丹,心思再明顯不過。———祈墨想硬耗。

 打了,傷了,吃藥,繼續打。直到贏。

 當檢查的教習在看到這一囊袋的丹藥時,饒是見過大風大浪,也不免輕輕吸了一口涼氣。心思如此決絕,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鹿穗看著手裡半截斷劍,心中一陣涼風掃過。她發出沒有任何聲音,只是眼睛彎起,露出一個略顯嘲諷的笑意。

 “為什麼不用符?”祁墨吐出一口甜血,抹了抹下巴, “那不是你最擅長的東西嗎?”鹿穗不答

 “你好像對我有點誤會。”祁墨直起身, “鹿穗。”

 那雙黑白分明毫無感情的眼睛再次明亮,似乎找回了某種生機,“這一個月,我對你沒有說過假話。”

 “….….”

 “我的高興是真的,快樂是真的,包括對你的感激——”祁墨頓住,笑了笑,“也是真的。”

 鹿穗:“………”她的聲音飄散在風中, “為什麼在這裡要說這些?”

 “不知道。”

 祁墨悵然地看著虛空,眼神有些失焦,“可能我還是想和你做朋友吧。”

 “你不是說過嗎?你在乎我。”

 “我這個人一向有來有往,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你在乎我,所以我也在乎你。”祁墨蜷了下手指,她實在很少說這樣走心的話,頓了足足三秒,才開口,“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感到不開心。”

 “….….”

 山坡上圍觀的人一頭霧水,不明白上一秒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怎麼突然停了下來,而且一來一回,似乎還在交流著什麼。

 時寂獨自佇立於頂,定定地看著擂臺上兩個對峙的少女,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始終未普退去,卻愈發冰冷,幾乎凍住。

 萬眾矚目的擂臺之上,鹿穗的肩膀一鬆。像是嘆氣,又像是笑出了聲。

 “師姐呀,”她的表情鬆動一刻,看向祁墨,眼睛裡是無奈,“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祁墨: “……”

 這回輪到她沉默了。

 “我記得以前,你不會撒謊,也從不會做這些表情,”鹿穗喃喃,“究竟是你變了,還是你其實一直在騙我?”

 “可是好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