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三十三章 冷眼

該來的日子還是還是來了,一切都收拾停當後,只等蘇錦一聲令下。可她從早上拖到晚上,怎麼都不肯走,獨自坐在屋子把弄著不倒翁裡發呆,誰勸也不聽。直到蘇文茵來了,丫頭們才找到主心骨。

“錦兒,跟姑母走吧,咱們回家!”蘇文茵牽著蘇錦走出了家門,曾經熱鬧的府第如今門庭冷落,蘇錦留戀的望著這一切,她知道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

家,她哪裡還有家!

“咔噠”正門落鎖,她的心忽然絞了一下,那一剎那痛苦的埋下頭,蘇文茵抱著她抖動的身體:“好孩子,以後我護著你,姑母在一天,你就是有母親的孩子!”說著說著淚如滂沱,她的難過和她一樣,這也是她的家,哥嫂走後,她們兩個蘇姓人都沒家了!

宋清平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獨自坐在案牘坐了很久很久……

他對蘇錦從沒食言過,這可次他真的要辜負她了。她是定了親的,他不可以去找她,於禮於法都是無恥之舉,非君子所為。可今日又為何偷偷去見她?既然明知不可能為什麼還要給她希冀,讓她有盼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此說來,自以為恪守的禮法簡直是個笑話,他自己儼然是個十足的偽君子。

那麼,他該怎麼說,該以何種身份去?她會是高門主母,深宅大院奴僕成群。而他呢,他以後會在哪裡?能不能登科及第尚且無定數,縱使入了仕途,恐怕做到死也就是個芝麻綠豆大的散官,而後告老還鄉、年老歸農。身份上的天差地別,他們註定無緣。她是孩子脾氣,他卻十分清楚,他和她大概率是天涯再不相見了!

可他既然答應她了,就要去搏一搏,哪怕有個一官半職也能去開這個口,現在讓他去說,簡直自取其辱!莫要說別人怎麼看,他又能給她什麼呢?宋清平的思緒不再紛亂,他下定了決心。

“你跪下!”宋致軒依然是威嚴的父親。

“去哪了?”宋清平不語,高大瘦削身材頹然的跪著,彷彿丟了魂。

“孽障,問你怎麼不答,你只當是春闈了,我就不敢打你了嗎?不肖子孫,留你何用。”

看他沒精打采的模樣更加來氣,舉起教鞭就要打。誰想一向寡言的兒子,忽然對視反口:“父親既然知道我去哪,為何還要問,父親要打便打,兒子自知該死!”

敢頂嘴了,氣的宋致軒發抖!

“你,你……”

“父親不要氣壞身子,兒子自知辜負了父親的教誨。今日以後絕不荒廢課業,春闈之時定當全力以赴。”

“還敢頂嘴,你既知道,為何還要去見,只恐辱沒了小姐的名聲,不知羞恥的孽障。一肚子學問都學到哪裡去了,蘇大人對咱們的恩情你都忘了。你自小立志讀聖賢書,上侍天子,下為百姓……”

“那是父親的志向,不是我的!父親可曾問我的志向,除了學業父親可曾關心過其他,父親含辛茹苦,父親從來沒錯過,錯的都是兒子!”

他、他他……,宋致軒驚呆了,這是兒子第一次頂撞他,也是兒子第一次吐露心聲……。頹然挫敗的鬆手,“嘩啦”教鞭落地,這也是父親的權威落地。可能他真的老了,兒子從來都不是他以為的溫良恭儉讓,是何讓他變的不對勁了?他一直遵循著聖人訓,可是到這兒女私情上,禮義廉恥這些全拋腦後了,就怎麼也勸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