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一百八十六章 髮妻

“哼!巧言令色,你們就是以為我偏袒儼王!”

天家負手而立

“沒錯,我是眷顧他多些。可他自幼體弱,又養在宮中,哪裡見過北地風霜。弟弟年幼資歷尚不足,他做哥哥的這點擔當不曾?談何心懷天下!”

“況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在北地的苦我豈不知,每逢年關總不得團聚。所以我放縱著他散佈謠言,魅惑朝野,弄的朝野上下皆以我偏愛儼王,寡薄他,這些都是他散佈開來,我只是不計較!”

“你、你們都來逼諫、強諫,你會把體弱的小兒子往虎口裡送嗎?”

摔摺子,寬大案臺上的摺子雪片一般扔下地,天家竟也哭的淚目!

可他終究不是觸龍,上頭的也不是趙太后,這場君臣良諫,他敗的一乾二淨!

隨著天家拂袖而去的還有他的仕途。他知道,去了,大勢已去!

那時的他跪在偌大的宮殿明晃晃的瓷磚上,聽天家嗚咽啜泣,便是頭也不敢抬。

他就是偏心!

談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十個手指頭還分長短,人的心沒有長在正中央的。

能把小的養在膝下,那點子憐憫於二皇子又起到多少回寰?

天家是,父親亦是!

那又是誰將他和二皇子之事傳入天家耳中?

連同照顧家小,如此私密之事也一字不差?!

是誰呢?他當然知道是誰,他的好兄弟能謀得鹽政肥差,是誰在助力?

那麼又是誰自然成了儼王的錢袋子?這些必須是心腹,天家的或者未來天家的心腹!

周彥邦陰沉著臉獨坐書齋,他已經坐了許久。

衣袂窸窣,她的到來並不意外,只是有些快。

消息或遲或早,終究會傳遍闔府。

想當日她氣起來‘你家的草根子,石頭縫子都長目生耳’,這話不假,這不,就來了。

“來做什麼?”

“怎麼?不能來?”

甫一見面,劍拔弩張,周彥邦無心分辯,冷冷的蹦出幾個字。

“我如今落魄,配不上你。不是一直想走嗎?給了你字據,你解脫了。”

這人,我來是看笑話的嗎?

蘇錦一腔子熱情,兜頭一瓢冷水。

心中雖窩火,但見他說話冷嘲熱諷,知他心裡不痛快,許多話想了想又咽回去。

今兒不吵嘴,咱們說理。

“怎麼不說呢,瞞能瞞到幾時?貶去何處?何官職?”

“黔州別駕。”

啊,雖早有準備,可還是被千里之遙所驚到。

地勢偏遠不說,風土尚荒蠻,蠻夷部落,儒家所未達之處,何論教化。

他好歹也是進士及第,太折辱人!

“不怕,我陪你同去。父親在世時常說‘天下山水之秀聚於黔中’。又有詩云‘舊說天下山,半在黔中青。又聞天下泉,半落黔中鳴’,真恨不能去看看明山秀水……”

“非也。”他嚴肅的打斷沉浸在浪漫主義色彩中的人兒,鄭重其事的說:“這一路艱難險阻絕非你所想,前有劉通判赴任途中命喪山崖。你不知無需妄下口誓,這是其一。”

“其二,許是我後半生都不得啟用,葬在異鄉也未可知。婦人家禁不得這些苦楚,皆留在京中,我自去!”

“這話!”

蘇錦同樣正視著他。

“朝堂傾軋,黨同伐異,不過是權利政治犧牲品,你成了炮灰。可順境逆境皆為心境,好的壞的都是風景。境隨心轉,看花是花看佛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