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1 銀鑰匙乙

聽到此言，那視線從不曾離開電腦屏幕半秒的男生終於抬眸了。




黎希蒂也藉此機會看清了對方的眸眼，那是一雙漂亮的鉛棕色眸子，就像秋天的落葉給人的感覺，自由、隨性又有點慵懶。




而在看到黎希蒂面龐的一剎，男生有些發怔。




黎希蒂頓時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問：“帥哥，現在演一見鍾情是不是遲了點？”




男生也不解釋，他收回視線的同時立刻低頭撈起桌上的平板解鎖翻了翻，半晌才呢喃出口：“你叫黎希蒂？”




“是。”




“你欠了多少錢？”




“我沒欠錢。”




“沒欠錢？”




“對。”




男生一臉迷惑，立刻掏出手機用微信搖人，連續問了五個人才搞清楚了現狀，不由地蹙眉看向黎希蒂問：“你是朱姐那邊直接送過來的為什麼不早說？”




“沒人問啊。”黎希蒂攤手回答。




男生頓時長嘆一聲，頗有一種白在黎希蒂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的無力感，他道：“你不用分級，你直接去做一般性培訓，培訓到位後會送你去對應的店裡上班。”




“哦。”黎希蒂應著，她又想起剛才的“嫩/模速成課程”，忍不住向前湊了湊調侃道，“那……嫩/模課我還用上嗎？我這個年齡當嫩模還來得及嗎？”




“……”男生的眉頭立刻擰成了麻花，顯然，他知道黎希蒂是在揶揄他。




“開玩笑。”黎希蒂向後撤回了身子道，“一切聽你們的安排，反正最後能讓我見到我想見的人就行了。”




·




很快，黎希蒂也被請出了房間，她又被帶到了另一間單獨的房間內，有壯漢放下一份合同讓她籤。




這是一份培訓企劃書，合同的甲方是一家名為“白雪之城”的m公司，合同中註明，它們將負責對黎希蒂進行禮儀、談話話術、素質和文化等各方面的教育和考核，而黎希蒂則需要支付8000元的培訓費，如果交不起，壯漢已經準備了另一份借貸合同在一旁等候。




“這和嫩/模培訓有區別嗎？”黎希蒂問。




“嫩/模培訓是非必須，基礎課程培訓是必須。”壯漢的答覆言簡意賅。




“這樣。”黎希蒂也沒得選，只能簽字。




等黎希蒂簽完合同後，壯漢拿著合同離開，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壯漢才從外面回來，招呼黎希蒂道：“跟我走。”




壯漢領著黎希蒂從自建樓的後門側梯下去，那裡已經停好了一輛大巴車，車上兩兩坐著幾個年輕男女，大家還是老樣子，都不願意以貌示人，黎希蒂索性入座後就開始閉目養神。




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壯漢說目的地到了，黎希蒂才睜眼查看四周的環境。




此時已是傍晚，光線逐漸暗了下來，印入眼簾的是一座夾在一片鴿子樓中間的商務酒店，酒店有七層高，大樓頂部用霓虹燈掛著“白雪之城文化娛樂傳媒”十個大字，看起來應該是用倒閉酒店改造而來的公司，樸素得有些寒酸。




眾人在壯漢的安排下按順序進入酒店，迎賓大堂空蕩蕩地就擺了兩件沙發和一個前臺，還不如隨便一家郊區的民宿繁華。




“你。”這時，一名壯漢走過來攔住黎希蒂道，“下載一個愛我貸App，註冊一下，註冊完給我檢查。”




“知道了。”黎希蒂應著。




她明白壯漢的意思，他們不是要她貸款，而是要她的個人信息。




下載安裝App並註冊會涉及到實名授權，雖然外人得不到這些信息，但App背後的公司想要拿到這份信息輕而易舉。




她不是因為負債來到這裡工作，沒有註冊過上游公司的App，所以上游公司無法精準地給到下游公司她的詳細個人信息，為了確保一切有利於公司利益，需要她主動遞交個人信息。




登記完個人信息並交由壯漢檢查後，又有兩名壯漢出現，他們帶眾人來到電梯間乘坐電梯。




黎希蒂觀察到，這棟樓總共9層，地表7層，地下2層，而除了地表3層為自由樓層外，其餘所有樓層都需要刷卡進入。




壯漢摁了2層，電梯開始緩緩向上，當電梯門再一次打開時，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歐式大禮堂，米色的牆紙配紅色的大理石地板，和樓下大堂的寒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壯漢讓每個人找個位置坐好，說傍晚六點會有老師上臺講話。




在眾人等待的時候，又有幾波人來到了禮堂現場，直到五點五十分時，禮堂裡已經聚集了至少五六十人。




黎希蒂環視一圈，雖然並非人人都是俊男美女，但個個光鮮亮麗。




整六點的時候，所謂的老師來了，是個一身奢侈品的老頭，自稱某985大學金融學專業的教授，要求大家叫他王教授。




王教授一上臺就大肆講起了成功學，從他在改革開放初期下海經商成為千萬富翁講到了如今內卷瘋狂的吃人社會，又談起現在資本家996的醜惡、階級逐漸固化和養孩子的成本。




他拍著講臺在臺上怒吼：“這是一個落後就要成為韭菜的社會！你們的父母那一輩只要勤勞就能買得起房！養得起孩子！供得起大學！但你們呢？你們買不起房！供不起孩子上好學校！甚至微信群裡給不起老師要的紅包！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讓自己有錢、有錢、更多錢！但是——錢從哪兒來？”




王教授隨機拉起一名男生問：“大聲告訴我，錢從哪兒來？是從貸款機構來嗎？是996用命換來的嗎？是犧牲自己一輩子的青春換來的嗎？”




男生搖搖頭：“不，不是。”




王教授接著問：“那從哪裡來？說說看？”




男生再次搖搖頭：“我不知道。”




王教授再問：“那我這麼問你，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男生低下了頭，不敢說。




王教授向男生耳邊湊了湊：“你就告訴我一點，是985嗎？”




男生小心翼翼回答：“不……不是，就211……”




王教授：“那好，你告訴我，你們專業畢業的平均薪水是多少？”




男生想了一下答：“在北川的話，五千到一萬吧……”




“五千到一萬，呵，五千到一萬。”王教授笑了，“那我問問你，你知道沒上過學的網紅月收入多少嗎？”




男生思考了一下回答：“幾十萬吧……”




王教授頓時用力地點著頭：“沒錯！幾十萬！隨隨便便一個賣笑的網紅，一個晚上就能賺你半個月的收入！說白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財富其實就是掌握在絕少數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