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尖嘴、啄形

 “叛徒，叛徒……”

 鹿失喃喃低語。

 他很想質問這群站在他對立面的單身者，明明都是單身者，為什麼要選擇站在脫單者那邊，抨擊自己？明明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了給單身者討一個公道啊。

 但他說不出來。

 他一心想為單身者出一口惡氣，為他們討一個公道，控訴實施“甜蜜謀殺”的脫單者，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現在，這場涉及單身者與脫單者的騷亂，“主題”逐漸變得混亂不清。

 鹿失捂住胸口。

 感覺心裡堵得難受。

 單身者之間的衝突越演越烈，腳底下的大黃狗們滿身是血，鹿失預想中的“莊嚴審判”，變成了一場無法掌控的騷亂。

 人們的呻吟聲、慘叫聲、指責聲、咒罵聲、啜泣聲交織在一起。

 彷彿化成了一把鋒利的兵刃，洞穿了鹿失的心臟，疼得他面目猙獰。

 腦袋越來越暈乎乎的。

 眼睛變得模糊起來。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故鄉，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故鄉里的人一樣，長出了尖尖的嘴巴，一下一下地啄食他身上的肉。

 直到把他從人的模樣，啄成一條狗的模樣，才收起尖尖的嘴巴。

 然後朝他吐著鄙夷的口水、譏諷的口水、勸誡的口水。

 明明是他們把他變成了狗，卻又在要求他，別再做一條狗了。

 “鹿失你該找對象了……”

 “鹿失，你不能再單下去了……”

 “不找對象，你爹孃怎麼放心？別人娃兒都兩個了，你還打著光棍，為什麼其他人都能找到對象，你卻找不到呢？”

 “鹿失，你眼光不要太高了……”

 “什麼狗屁的愛情，只要能夠找到一個能過日子的就行了，你別固執了！”

 “單身一人的日子會很難過的，你現在不急，等你上了年紀就更找不著對象了，你不能只為自己著想的。”

 “快點想辦法脫單啊……”

 “瞧他那樣子，一看就是個單身狗，身上一大股長期單身才會有的味道。”

 “瞧他老大不小了，為什麼到現在還在打光棍呢？這也太失敗了。”

 “他為啥單身呢？不就是沒本事唄，有能力的人身邊哪裡會缺對象？”

 “他啊，就是一個廢物……”

 熟悉的，陌生的，同齡的，年老的，男的，女的……形形色色的人，用同樣鋒利的嘴巴，刺向他的心臟，嘈雜的聲音擠進他的腦袋裡，頭就快要爆炸了似的。

 “閉嘴，都給我閉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