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懸浮皮相

 寧願飽嘗痛苦，韓老光棍也不肯駐足於他從未擁有過的“甜蜜戀宴”。

 “你腦子裝的都是屎嗎？！為什麼非得捨棄自己從未享受過的東西？”

 拄著粉紅柺杖的老頭兒暴跳如雷，發了瘋一樣跑到韓老光棍面前，跳起身來狂亂地扇著韓老光棍的臉頰。

 耳光“啪啪”作響！

 被扇耳光的人，明明是韓八舌。

 鬱靈犀卻覺得自己的臉，像被厚厚的磚塊重重拍了三下，一張老臉燙乎乎的，眼裡控制不住地湧出了淚水。

 人們瞧著氣急敗壞的鬱靈犀，心想鬱靈犀看來是真的痛恨這個試圖玷汙連理街的老光棍，眼淚水都被氣出來了。

 在鬱靈犀的部下眼中，這位姓鬱的主事者，一向都是一個穩重的人。

 他堆滿了皺紋的臉上，極少出現表情，像今天這樣大發雷霆，罵起髒話，飆起眼淚的樣子，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老大，我們來幫您。”

 眾人捏緊粉紅弓箭，想和鬱靈犀一起收拾無可救藥的韓老光棍。

 鬱靈犀卻扭頭大喊道：“誰都不許過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過來！”

 韓八舌的臉已經被鬱靈犀扇腫起來了，他吐出一口血痰，目光仍舊堅定。

 “我一直都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人愛上我，我也不會真正愛上誰。

 “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我了。所以，我想試著愛自己。這是我窮途末路唯一的選擇，也是愛他人之前的首要條件。”

 韓八舌側眼看了一眼陷於“怦然引”中的死魚眼少年，認真道：“我啊，從來沒有想過褻瀆愛情，我不是瀆愛者，我一直都對愛情，抱有最誠摯的敬意。”

 鬱靈犀道：“你覺得愛自己也是愛情？就可以理所應當地跟自己結婚了？”

 韓八舌搖頭，“牛頭不對馬嘴。”

 鬱靈犀道：“你只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獲得內心那病態的滿足感，便不惜玷汙‘結婚’兩個字，連同和‘結婚’兩個字牢牢掛鉤的愛情也一併玷汙。”

 韓八舌深深嘆息，不耐煩道：“所以我才說，牛頭不對馬嘴。”

 鬱靈犀更加氣急敗壞了，“你大爺的牛頭不對馬嘴，你到底在裝什麼逼啊！你不過就是一個可憐的老光棍，一個可恨的自私自利者，你在故作高深什麼？”

 拄著粉紅柺杖的臭老頭雖然老了，但從他滿臉皺紋也依然輪廓分明的臉來看，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長相出眾的人。

 可以說，鬱靈犀年輕的時候，享盡了模樣俊美帶來的各種優待。

 年少時期，身邊的人，總對他投來羨慕的目光，對他說，他的人生，就像一場鋪滿糖果的“甜膩旅途”。

 鬱靈犀沒有辦法否認。

 他只需要防範嫉妒者設下的各類陷阱，就可以貪婪地享受這張臉帶來的優待。

 不管是戀愛還是工作，這張俊美的臉龐總能給他帶來便利。

 不止別人認為他的人生，塗滿令人羨慕的蜜，連他自己，也沉迷於這種“糖果般的生活”，荒謬地認為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會因為這張臉順理成章地得到。

 至於他的內心……

 究竟是美是醜。

 好像並沒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