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61 章

 二人相視一眼,頗有幾分難兄難弟的既視感。

 霍去病拍拍劉據的肩膀:“好在我現今已熬出頭了,你慢慢來。”

 劉據:……並不想慢慢來。


 只希望……只希望父皇心疼心疼他,不要太狗。

 被指控“狗”的劉徹與衛青這會兒正在一起共飲。

 那邊兄弟倆有苦難言,這邊君臣其樂融融,歡欣愉悅。

 劉徹哈哈笑著:“還是仲卿的辦法好。若單純揍一頓,最多疼幾天,指定過後就忘。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記憶深刻。”

 衛青莞爾回應:“去病性子跳脫,張揚肆意太過,若不壓一壓,微臣恐他日後會闖出更大的禍來。但於他而言,打罵無用,微臣不得已,只能想出這種辦法。”

 劉徹聲聲感慨:“這法子妙。尋常捱揍或罰跪,朕還得擔心會否損傷他的身體。如此一來就免了這層顧慮。

 “尤其讓他寫反省書,可以鍛鍊他寫文章的能力;謄抄又練了筆力書法。於功課上也有增益。”

 聽得出來,他對這種教訓方式十分滿意。

 重新斟上一杯酒,劉徹又問:“當年你罰去病抄了多久?”

 “半年。”

 劉徹動作一頓,酒杯中的酒水都灑了出來,面上笑容僵住,看向衛青的神色帶了幾分訝異與驚恐。

 半年,仲卿,你是怎麼狠得下心的?

 劉徹試想了一下,代入自己跟劉據。別了,他怕據兒會哭死去。

 事實證明,劉據到底是心疼兒子的,沒衛青這麼狠心。當然也是因為有了霍去病這個“前車之鑑”,劉據徹底熄了搞小動作的心,規規矩矩每天抄反省書。

 抄滿一個月的時候,劉徹終於大發慈悲鬆口,劉據得以脫離“苦海”。

 與此同時,木鳶熱氣球等軍備的製作也差不多了,新的戰略方案初步制定完畢,只待上了前線再靈活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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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就緒。二月下旬,大軍整裝出發。衛青霍去病都在其列,就連曹襄也要上場。

 劉據以太子之尊,代帝送行,鼓舞軍心。看著浩浩蕩蕩的大軍,他難掩激動,略帶亢奮,又免不了藏了幾分擔憂。

 霍去病輕笑打趣:“你放心好了,從前沒你做的這些裝備物件,我們都能勝,如今有了你給予的助力,難道還會輸?你也太看不起我跟舅舅。”

 劉據立刻反駁:“我才沒有看不起。”

 “既沒有,那就放寬心,等我們的好消息。你有空想這些,不如想想要什麼禮物,匈奴的好東西也不少呢。”

 劉


據挑眉:“什麼都可以?”

 “自然,只要你說。”

 “聽聞休屠王有個祭天金人,乃休屠王部祭祀之用,若有所求,多會靈驗,部落上下十分看重,視之為祥瑞。

 “更聽說渾邪王之坐騎乃大宛汗血寶馬與匈奴馬結合育種,神駿非凡,是他心愛寶駒。我要這兩樣,你可辦得到?”

 霍去病輕嗤。怎會不知劉據深意。什麼祭祀之物,什麼寶馬良駒,他都不缺。但這兩樣對休屠王與渾邪王都具有重大意義。

 奪此二者,等於奪下兩部。

 “好!你且在長安等著,我幫你取來。”

 一個取字,宛若探囊取物,可見其傲氣與自信。

 衛青無奈上前提醒:“殿下,時辰到了。”

 劉據頓時收了與霍去病談笑的心思,點頭站於高位,接過豐禾遞來的酒杯:“孤在此預祝諸位屢戰屢捷,馬到功成。孤與父皇在長安等候喜訊,待諸位凱旋,犒賞三軍!”

 說完一飲而盡,豪氣干雲。不知道還以為他喝的真是酒呢,實則不過是水。

 衛青霍去病等人躍身上馬,勒韁前行。

 劉據站於城樓之上,遙望大軍背影,直到他們縮小成一點圓點,再也瞧不見,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從城樓下來,劉據沒有急著回宮,騎馬慢悠悠踱步。

 如今正是春種之時。沿路可見百姓在農田忙碌。或是兒童嬉鬧著腳踏龍骨翻車,或是男子一前一後牽牛推動曲轅犁,亦或是婦人們圍著水車往石磨裡添豆子。個個喜笑顏開,不時有歡聲笑語傳來。

 無不在驚歎農具之利,感恩朝廷之舉,佩服太子之思。

 作為太子本人,劉據偶爾聽到那麼三兩句,眯起眼睛,臉上笑容明媚。

 再往前行至道口,碰上一輛樸素馬車。此處常有百姓車馬往來,不足為奇,劉據本沒在意,輕輕一瞥,發現竟是個認識的。

 “趙過?”

 趙過正坐在馬車車轅,轉頭與車廂內的人說話,臉上滿是喜悅,聞得呼喚,循聲瞧見劉據,忙令車伕停下,落地行禮。

 劉據擺手免了,問道:“你這是往哪兒去?”

 “稟殿下,拙荊今日到京,小人特意在格物司告了假出城來接。”說著,趙過靠近車前,伸出手牽王婉儀下來,小聲提醒,“這位是太子殿下。”

 王婉儀福身:“見過太子殿下。”

 劉據有些訝異。

 無它,如今仲春將過


,氣候回溫,王婉儀衣裳薄厚適宜沒什麼問題,卻罩了個帶帽斗篷,沿著脖頸圍了一圈,戴在頭頂。頭罩往一邊傾斜,將脖子與左側臉頰遮擋得嚴嚴實實。屬實有些怪異。

 大約是他的眼神太明顯,趙過與王婉儀都察覺了,有些猶豫該不該摘。覲見太子,不以全貌示人,遮遮掩掩,有不敬之嫌。

 趙過躊躇著上前:“殿下,拙荊並非有意如此,只因早年受過傷,容貌有損,恐揭下斗篷嚇到殿下,望殿下恕罪。”

 劉據恍然,也沒有強制去掀人家傷疤窺探隱私的喜好,擺手示意無妨,又打趣道:“孤記得當日問你想同孤求什麼,你說需等你夫人入京後,彼此商量決定。孤本以為你很快會接她過來,哪知竟隔了這麼久。”

 趙過躬身:“拙荊身體不好,彼時天寒地凍,不便遠行。臣送信回鄉,令族兄幫忙購置馬車僕婢與衣食,待開春暖和了才敢讓她啟程。”

 劉據點頭:“你倒是個細心的,考慮周全。不知所求之事,你們可商量好了?”

 趙過看向王婉儀,王婉儀欲言又止。

 劉據也不惱:“懂了,你這才剛入京呢,指定還未來得及商議。小別勝新婚,孤知道的。你們小夫妻且溫馨幾日,慢慢想,不著急。便是如今想不到,日後用也可。”

 王婉儀鬆了口氣,與趙過一起行禮:“多謝殿下。”

 劉據揮手,轉身離去。趙過自覺讓出道來。

 兩方先後走過,又在岔道分道揚鑣,前往不同的方向。

 本是小插曲,無甚要緊。劉據卻忽然頓住,看向趙過離開的方向,微微蹙眉。

 豐禾不解:“殿下怎麼了?”

 “忽然反應過來,那位娘子似乎有些眼熟。”

 劉據下意識往後瞥了一眼,本想詢問盛谷。恍然發現今日送行大軍是正事,侍衛隨行,盛谷餘穗都沒跟著來,唯豐禾隨行。

 突然一頓,又覺好笑。他只見了人家半邊臉,如何就有了這種感覺?更何況趙過是冀州人,他娘子也是冀州人,此前從未入京。自己根本不可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