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拉 作品

49.chapter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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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瀝不停。




整片藝術園區被雨水浸透, 冷清又寂靜。




園區一角的一家whisky bar在深夜營業,裝修復古懷舊,燈光昏暗不明, 舒緩的音樂在這個隱蔽空間裡悠然迴響。




些許是下雨和工作日的關係,店裡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




薄敘不是第一次來這兒,前幾年,這邊舊樓翻新, 改造成藝術園區後, 他和他的朋友來這家小酒吧坐過。




當時他的朋友打趣,以前他在這兒做競賽題目,現在坐在這兒喝酒。




是的,這裡就是他高二那年, 參加數學競賽的地方。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用來形容此刻。




梁沉把見面地點選在這, 或許也有另一種意思。




薄敘和梁沉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張沉木長桌隔在他們中間,兩杯以威士忌打底的雞尾酒擺在桌上。




許久沒有人動杯,雞尾酒玻璃杯的杯壁覆上一層冰冷的模糊水霧。




他們都處在暗調光的陰影處, 都看不清彼此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梁沉開口, 問薄敘:“為什麼是你?”




他們之間似乎不需要什麼開場白, 也可以直接省略開場白。




一句為“為什麼是你”,直接將話題引入今晚見面的目的。




他似乎是一直沒想明白,重複一遍, 是在問薄敘, 也是在問他自己。




“為什麼跟桑枝結婚的人,是你?”




薄敘神色未動,線條流暢的臉部輪廓隱在暗色之中, 沒有出聲,沒有回答。




梁沉待人接物從來都沒有攻擊性,今晚,大概也只是想給自己要一個答案。




他自嘲般露出個笑,說道:“高中三年,每一次考試,我都沒贏過你。包括市裡的競賽,最後的高考,我都輸你一截。我挺認命的,先天優勢和後天努力,原本就不在同一個水平線。就算我拼了命的想跟你比,結果也都是我輸。”




“但是,我從沒想到,我連我喜歡的人,都輸給你。”




薄敘平靜冷淡的眉間顯露半分情緒,薄唇輕動,像在糾正什麼:“你和她已經分手很久了。”




分手四年,他哪有什麼資格再談喜歡不喜歡,也沒資格談輸贏。




梁沉笑得無力,點點頭:“對,分手很久了。”




“你不用覺得你輸給我,你是自己放棄。當時是你和她提的分手。”




薄敘的每個字都很冷淡,很清醒,他和梁沉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陌生,就算是大學同寢的那半年,他們都沒有像其他宿舍的室友一般親近,更沒處成朋友。




也許是因為高中三年他們沒有明說的暗自較勁,也許是因為彼此性格,也許,是因為桑枝的存在。




薄敘對待梁沉,永遠都是禮貌,客氣,且疏離。




有句話,薄敘沒有講出來。




他想說,既然已經分手,梁沉就不必再出現在桑枝的生活裡。




他們始終是體面且理智的,薄敘覺得,他不用明說,梁沉應該明白。




梁沉確實是明白的,停了一會後,說:“你放心,我沒有糾纏的意思。當時我媽逼我分手,我自私地希望桑枝多等我幾年,她說她不願意。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和她不可能了。”




薄敘靜靜看著梁沉現在眼底流露的悲傷無力,不由得想起四年前桑枝被突然分手的痛苦。




他為桑枝不值。




當時的桑枝,一個人站在雨裡,哭得那麼傷心,她的每一滴眼淚,都流在他的心上。




薄敘沉著聲,問梁沉:“既然你說你這麼喜歡她,那麼當時,為什麼不能頂住壓力?”




他不明白,梁沉為什麼第一個放棄的就是桑枝,為什麼總將桑枝一個人留下,又為什麼,要讓桑枝掉眼淚。




明明一開始就佔據了先機,為什麼得到了又不珍惜。




梁沉答不出來,表情壓抑又疲憊,他不想當著薄敘的面承認自己的懦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短暫的安靜。




玻璃杯重新被放到沉木桌面後,梁沉一直沒鬆手。




他像是在回想什麼,過了會,抬眸望著對面的薄敘,語氣篤定:“你應該,很早之前,就喜歡她了吧。”




聞言,薄敘眼皮輕掀,與梁沉對視著,黑沉的眼底不透情緒,下頜線微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