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告訴你們家大人,...
“免禮,”謝靜山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揹著包裹,儼然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納悶,“你在這裡作甚。”
這位奚家的公子,似乎跟七殿下的關係不錯。
工部尚書:“他纏著我,也要去湘河。真是胡鬧,我等是去辦公,又不是遊玩,他只是舉人,即便是解元也沒有官身,非要鬧著去那裡,出了意外,誰的責任?”
要不是看在這小子的父親是刑部尚書,他的老同僚的份上,他鐵定叫人打出去。
奚子行:“小子是為了下次春闈做準備,只有深入地方,才能考察百姓疾苦,做出來的文章才更能貼合大周的現狀。”
他遞上一封手書,湊近低聲說。
“這也是父親大人的意思,還望二位看在與我父親都是同朝為官的份上,叫我去吧。”
謝靜山仔細看了眼那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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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手書後面,屬於奚石秋的私人印章上。</p>
“印章倒是真的,刑部的人情可不好欠,咱們多帶個人也無妨。手書上也說了,若有意外,也與我們沒有干係。”
他都開口了,工部尚書就順著臺階下了,揮揮手。
“那你看著他吧。”
謝靜山:“好。”
奚子行作揖:“多謝二位大人成全!”
他被塞進了最後一輛馬車上面。
馬車狹小逼仄,還裝著貨物,悶熱非常。
奚子行擦了擦頭上的汗。
眉頭緊鎖,七皇子此舉就是以身犯險。
他身體多差自己不清楚嗎?非要往往災區鑽!打暈侍衛,深夜出逃,簡直膽大包天。
天知道他聽到消息的時候,真的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然後立即收拾東西,偽裝字跡寫了一封手書,偷了自己老爹的私人印章蓋上,混進了隊伍裡。
前面偷印章、找藉口跟上隊伍等一系列行為實施的時候他都很冷靜。
直到坐在馬車裡,他臉上的穩重才慢慢散去,顯出幾分擔憂和氣急敗壞來,咬牙切齒。
“扣分!扣分!”
扣分扣光光!-
一日半之後。
曲渡邊和禹若在馬兒累死之前,抵達了目的地。
湘河郡。
大水汪洋。
天空還在下著細密的小雨。
莊稼、田地盡數沖毀,房屋傾倒,草廬漂浮。
濤濤河岸兩端,百姓們跪在河邊哭,有的哭糧食,有的哭房屋,有的哭錢財,有的哭人。
他們身處的地方是湘河郡的樂安縣,周太妃的故鄉就在樂安縣。
曲渡邊攔下一名百姓:“敢問兄臺,當地官署在哪裡。”
百姓指著右手邊:“那邊,衙門門口。沒被淹的、從河裡爬出來的,都在那裡了。”
“多謝。”
曲渡邊和禹若牽著馬去了縣衙門口。
一路走過去,城中都是渾身溼漉漉的百姓,兩邊搭起來了一些避雨的草棚,人就蜷縮在裡面。
擠擠挨挨。
混雜著一些腐爛和臭氣。
受傷的人群不少,還有血腥味。
曲渡邊屏住了呼吸,蹙眉四下一掃,沒看見幾個大夫,甚至沒有多少藥味兒。
衙門門口有施粥的,粥棚外面圍了一圈護衛,防止百姓爭搶。
不少人都捧著碗排隊等粥。
“大人!多給一碗吧!求求你們了,半碗也好!”
曲渡邊循聲看去,只見一女子跪在地上,懷中用布帶綁了個嬰兒,不住地在跟粥棚外的官差磕頭,“半碗,半碗粥就好,求求你們……”
官差無奈道:“一人一日只有一碗,哪能因為你例外?若都例外,別人還吃不吃了?”
女子還是在磕頭,有人看不下去了,道:“妹子,去旁邊吧,官爺說的對啊,你吃了兩碗,旁人就少吃一碗。”
她額頭上都磕出了血。
曲渡邊微微皺眉,走上前去,乙十二在旁邊擋開人群。
他站在粥棚外,往大鍋裡看了一眼——
只有些湯水。
哪裡是粥,不過是有點米味兒的熱水罷了。
他記得湘河郡設立了義倉,如今天災降臨,施於百姓的粥為何如此稀疏。
曲渡邊拉了那位帶著嬰兒的女子一把,在對方惶然的視線中,遞過去一半乾糧,“
我這裡還有點吃的,也有水。”
女子連忙接過來,站起來不住彎腰:“謝謝!謝謝!”
官差嘀咕:“多管閒事的,等沒了糧食,就知道不濫發善心了。”
曲渡邊沒搭理他,隨這位姑娘到了一旁,還從水囊中倒了些乾淨的水給她,“慢慢吃。”
女子感激道:“謝謝小恩公。”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您說。”
曲渡邊:“縣衙門口的粥施了幾日了?”
女子低聲說:“四日前,洪水沖毀堤壩,大家能逃出來的,都往這邊聚,第二天下午就開始施粥了,只是官爺們說,糧食有限,一人一天只有一碗。”
曲渡邊:“明顯不夠吃。”
女子:“現在這種時候,能吃上一口都是好事。”
曲渡邊就沒說話了,看著女子把那半塊餅吃完。
他也沒給她多餘的,她丈夫和親人似乎沒在身邊,又抱著嬰兒,給太多她保不住食物。
“謝謝小恩公,您比今日早晨來縣衙的小公子一樣俊俏。”女子偷偷看了他一眼,不太敢冒犯,只誇了這一句。
“什麼小公子?”
“不清楚……應該是個大人物,哦對了,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位昏迷的女人,現下都在縣衙裡面。”
曲渡邊心一沉,驀地站起來,三兩步到了縣衙門口,卻被護衛攔了下來。
護衛呵斥道:“大人有令,百姓不得入內!”
曲渡邊拽下脖頸上掛著的碧玉扳指,這是老登的隨身扳指,在他搬到順寧宮的時候給了他,內壁刻著御用紋章,還有皇室工藝作畫,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來此乃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