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花夾子 作品

第 30 章 30.一更

 方逾其實不是沒有想過跟談雲舒再見面的那一天,只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還是有些許的詫異,詫異於她們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中途還有兩個半小時的演唱會作為緩衝,而不是突然就見到,即使突然見到她也不會有什麼心裡波動。

 不能否認剛來京城那兩年她時常會想起來談雲舒,並且頻率還不低。

 她會想起來談雲舒在酒後給她打電話或者來找她的時候,會想起來談雲舒因為別人而吃醋的時候,而這些也是她“誤以為”談雲舒喜歡自己的證據,是她自作多情的標籤,讓她越想越痛。

 但漸漸地,她學會了跟過去和解。

 學會了告訴自己一段失敗的感情並沒有什麼要緊,學會了暗示自己眼下的生活很好,也學會了將談雲舒淡忘。

 談雲舒在她這裡,連“恨”的想法也沒有,她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但現在談雲舒將她攔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呢?想要看看她這個過去的寵物,眼下是否還聽話嗎?

 因此方逾的問題問得不可謂不直接。

 就好像是老家屋頂的瓦片上長了一層青苔,而她徒手把青苔給掀起,讓裡面見不得光的小蟲胡亂逃竄。

 當然,她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儘管過去了整整六年,但她對談雲舒的瞭解還是很深刻。

 談雲舒表面看上去矜貴優雅,實則冷血自私,傲得不可一世,因此像談雲舒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覺得她跟自己是有相關的呢?

 沒把她列為人生汙點都算手下留情了。

 果不其然,談雲舒聽她這麼問之後,輕輕地笑了一聲:“方小姐誤會了。”

 談雲舒的聲線又懶懶的,她補充說:“我只是的那句不想再見到我的話沒有成立而已。”

 方逾也笑,略暗的光線下,她的笑容卻很亮,非常不在意地道:“主觀上來講,見到了和沒見到沒什麼區別,談小姐。”

 “那就好。”

 方逾沒有再開口的打算,這一次沒人攔著她,她抬腳離開了原地,在拐過一個角落以後,什麼身影也看不見。

 談雲舒沒有轉過身,她抬起手來,上面似乎還有方逾手腕溫度的殘留。

 長紗依舊在頂上翻湧,風連帶著將她掌心那一點餘溫也帶走。

 兩分鐘後,談雲舒回到了包間。

 沈映之見她回:“走吧,該回家了。”

 “嗯。”談雲舒含笑點頭。

 方逾則是跟符霜和唐半雪在後面跟著,三人在聊著回去的路線,現在已經有些晚了,她們準備打車回去。

 沈映之在前面轉頭看了她們一眼:“我讓我司機送你們回去吧?你們仨住一塊嗎?”

 “不用了沈總,我們距離不遠。”方逾拒絕了。

 沈映之也不堅持:“行。”

 她本來就是順嘴一問,京城的治安好,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走了一截路來到了大門,方逾她們三人打的網約車已經到達,而沈映之和談雲舒的轎車也早早地就候著了,兩邊人客氣地道過別,才各自上了車。

 方逾和符霜坐在後座,唐半雪在副駕駛,唐半雪跟她們倆不住在一個地兒,要先送她到目的地。

 這邊已經不堵了,除了要等紅綠燈之外,其他時間非常暢通。

 街道上的燈光還在煌煌地亮著,光線一點兒隱私感都沒有,紛紛鑽進車裡窺探著人類的模樣。

 距離十一點還有20分鐘,出來了這麼久,再滿的電量也都會有消耗,她們三個人也難得地沒人開口講話,車內的氛圍很安靜。

 符霜在選著今晚拍的照片,方逾則是把腦袋往後靠著,她閉著眼,提前休息上了。

 過了會兒,唐半雪從副
 

駕駛轉過腦袋,她看著方逾,有些興奮地說:“小愉,我想起來她是誰了!”

 “嗯?”方逾虛著眼,姿勢沒變,用鼻音應了一個音節。

 符霜看著唐半雪,有些不明所以:“誰?”

 “談小姐。”唐半雪拖長了音,“我就說怎麼那麼眼熟耳熟呢,是我和小愉的大學校友,那會兒在學校她名氣可大了,跟我們學院捱得近。”

 方逾重新閉上眼,笑了聲:“不記得了。”

 “那是。”

 唐半雪看向前方,笑眯眯地說:“你那會兒連我的名字都沒記住,更何況是談雲舒的名字了。”

 “是的。”方逾沒有否認。

 “不過她畢業那會兒不就是說要訂婚了嗎?現在看起來也不像是結婚的樣子。”唐半雪沉吟,“我看她無名指都沒戴著婚戒。”

 方逾的嘴唇又動了動:“沒注意。”

 談雲舒戴沒戴對她都不重要。

 符霜這會兒插進來說:“我把我們的自拍選好啦!我發到群裡!你們看看!”

 “好。”

 半小時後,方逾跟符霜道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這次沒怎麼放空,直接去浴室洗了澡洗了頭,等到吹好頭髮從浴室出來,她就看見自己的微信列表裡多了一條來自於薛奕的消息。

 她給薛奕的備註名字,沒有用任何一個字母代替。

 現如今的她並不需要擔心被誰看見手機發現她跟誰有著不一樣的關係。

 在發送好友申請的時候,方逾就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是以現在薛奕發消息過來的時候,是帶了稱呼的。

 薛奕:【方小姐,再次謝謝你。】

 薛奕:【之後我在京城還有別的演出,你有時間的話,我送票請你來看。】

 方逾:【謝謝薛老師!我不會客氣!】

 ……

 談雲舒要住的地方的是沈映之的大平層,而不是自家的酒店。

 再過幾天她就要回柳城了,而沈映之出國讀書那幾年,中途一次都沒有回來過,也就這次兩人見面的時間長一些。

 不過現在她們還在路上,前方的司機脊背挺直,開得很專心。

 “你要向你的朋友反應一下嗎?”談雲舒的手肘抵在車窗上,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

 沈映之正在跟朋友們聊著天:“嗯?”

 談雲舒睨向她,說:“洗手間的隔間門後應該貼一張應急的貼紙,上面寫下工作人員的聯繫方式,這樣在有特殊情況的時候,會給顧客帶來更好的體驗,你們‘臨裡’商場不也一直有這個措施嗎?”

 沈映之一拍自己的額頭:“是哦,給搞忘記了。”

 談雲舒望向窗外。

 轎車駕駛得很平穩,窗外的街景閃過的速度不快不慢,但她什麼也看不進去,腦海裡還想著方逾晚上問她的問題。-

 還是說……我在談小姐那裡,不是毫不相干的人?

 是嗎?不是嗎?

 談雲舒的雙唇抿緊了,臉色又暗了下來,過了會兒,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你的助理怎麼招的?”

 沈映之頭也不抬:“前幾年不是跟你說過嗎?我那會兒想往家裡的公司安插自己人,方逾就是其中一個。”她的指尖還在屏幕上快速點著,給開飯店的朋友反饋著剛剛談雲舒說的事情,“不得不說我的眼光很毒辣,方逾這個人做事非常細心,她給我當兩個月助理,我感覺給我省了不少事。”

 “……一直都在你家公司?”

 “嗯。”

 “我想想啊,先是做的財務助理,後轉行政助理,前兩個月我來了就把她提為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