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覺夏深 作品

5. 駕崩

 袁臻奔波數日回京已是九月了。下馬進儀門,吳大娘子、衛燕兒並侍妾、姐兒們在花園內玩捉迷藏。見袁臻來家,大娘立即帶著眾人行禮。只有燕兒轉身撲向他笑道:“可被我抓到了。”

 袁臻帶著渾身酒氣推開她罵道:“家裡沒別的事了?玩這花樣。”

 眾人見他神色冷峻全都低頭退下,燕兒仗著新婚受寵,噘嘴說:“北營口一回來就猴急地跑出去,也不知道找哪個相好的,剛回來倒給我擺起了臉子。”

 袁臻衝著燕兒就是兩腳,大喝道:“沒臉的淫婦,滾。”說罷怒氣衝衝走到後邊,也不往大娘子房中去脫衣裳,走到西廂一間書房內,要了鋪蓋在那裡宿歇。一個晚上打丫頭,罵小廝,只是沒好氣。眾婦人同站在一處甚是慌恐,不知是何緣故。

 北戎的事處理的很好,泰武爺雖病著,得知大郎兵不血刃解決了心腹大患很高興。這期間全國稅收普遍很差,此時再看龍港提前改了稅制倒顯得頗有遠見。沒等袁臻回京,就恢復了他殿下的封號。

 袁臻的家眷半年前就被皇后叫回了京城。眾人雖沒明說但有一個事實擺在眼前,泰武爺的健康不容樂觀,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南渚代巡撫李炳幾次上奏請臻大郎回來坐鎮都沒得到正面回應。袁臻一回京,就被派去了太常寺。

 袁臻這些年忙慣了,根本受不了太常寺的輕閒日子,成天在書房裡嘀咕想回南渚。崔智立即打斷他問:“這個時候提什麼南渚,你是不是想一輩子待南渚?”

 “反正輪不到我。”袁臻嘆了口氣,“三郎常年在爹爹身旁。”

 “那你也回你爹身旁做個孝子去。”崔智白了他一眼。

 袁臻就這麼每日被崔智盯著去期頤園請安,打仗文治他是一把好手,唯獨從小到大沒人教過他怎麼做孝子,看著郅三郎給老父親喝藥、吸痰甚至摳屎,他漸漸明白,為什麼有人就是能得偏愛。

 暑氣漸消期頤園外的林子綠油油的,袁臻每日過來最喜歡在銀杏林裡散散步想想心事。

 這日聽宮人說父親尚在午睡,他剛想去偏殿等,突然聽到內室裡有人輕輕說:“三郎,把杯子遞給我。”

 這是父親近年來常帶在身邊的金才人。袁臻早已習慣宮裡滿是比自己還小的庶母,唯獨討厭此女。

 他曾親眼目睹金才人因愛貓吃太多脹死,拽著宮女的頭髮大罵:“為什麼死的不是你?”這一幕讓他想起那張雪白的臉和豆大的淚珠,激得他胸口發痛,

 “小嬋,我來吧,你去歇息一下。”袁郅的聲音裡透著溫柔,“你也累了。”

 這平平無奇的一句話讓袁臻突然想起崔智曾說過十九妹妹的生母原是郅三郎的小娘,爹爹去三郎家喝酒多看了兩眼,當晚就被送去了寢宮。

 袁臻覺得噁心轉身就走,發現期頤園裡的宮女太監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團火,轉回去“刷”得把簾子掀開,正好看見小嬋含情脈脈地看著三郎。

 屋裡兩人都看向他,袁臻對小嬋自然沒好臉色,指著她手上的茶杯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