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東風乍破

 山坡逶迤，眾草新生，微風徐徐，夕陽西下，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隻展翅金鳳，穿過萬水千山，踏進萬里雲層，在西邊的天上，玲瓏彩霞，那是鳳之光暈。

 在那光暈飛舞的蒼穹之下，有一對祖孫倆，小女孩梳著兩個狗尾草般的髮髻，蹦蹦跳跳。祖母雙手背在腰後，弓腰抬頭，踽踽而行。祖母在前，小女孩在後，小女孩時而停下腳步，看著一朵嬌豔的花發著呆，一會兒又追趕上前面的祖母，拉著祖母的小拇指，開心的像個咋蹦的豌豆。

 祖母走到山頂，小女孩也跟到山頂，蒼穹之下，落日餘暉，方寸之間，世與界的距離在變窄，祖孫倆的影子在變長。

 祖母已是古稀之年，銀髮偏偏，風骨依舊，眼之神，可納萬水千山，可透世間萬物。

 祖母站在山端，遙望四方雲霞，曉看春色滿地，轉身對後面的孫女說到：“妞妞，宇宙浩渺千萬，人生鵬程萬里，凡事都要有一顆博大的胸襟，不管你將來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情，你都不要怨天尤人，記住了嗎？”

 小女孩眨著大眼睛，點了點頭，懵懂之神出於慧眼，小女孩抬著頭問祖母：“那要是有人欺負我怎麼辦？”

 祖母四顧草與木，說到：“妞妞，草與木尚且爭方寸，何況是紛繁複雜之人心呢？”

 小女孩拉了一株狗尾草，放在手心把玩，低著頭好似沒有聽到祖母說話的話。

 祖母望天邊彩霞興嘆，說到：“問心無愧則以。”

 小女孩拿著狗尾草，把上面的種子一顆一顆地薅了下來，心裡開心極了，臉上洋溢著笑容。

 這時候，從遠處跑來一個僕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到：“老夫人，小姐，快回家吧，家裡出事了！”

 祖母駭然，但是不慌不忙，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小女孩聽到家裡出事了，心裡也開心不起來了，抬著頭望著祖母。

 僕人說到：“家裡來了官兵，老爺和夫人已經被封在了府裡了！夫人趁亂，讓我從小門出來，通知老婦人和小姐。”

 祖母不知發生何事，心裡一緊，血流湍急，腦海當中有一處血管已經破裂。她向前走了幾步，隨後暈厥，昏倒在山坡上，然後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小女孩跟在祖母身後，眼睜睜地看著祖母摔了下去。小女孩驚地不知所措，愣在原地，面無表情，隨後哇哇大哭起來。

 僕人趕緊跑下去查看老夫人的情況，僕人把手放在老夫人的鼻子前試了試，發現已經沒有了氣息。

 小女孩踉踉蹌蹌地跑到祖母面前，使勁地搖晃著祖母的胳膊，小手摸著祖母的臉，祖母也沒有反應，小女孩的眼淚恍如洞水簾。

 小女孩喊道：“祖母，你醒醒啊，祖母？”

 老夫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僕人見狀，不知老夫人生死，立馬就跑開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小女孩哭了一會，她知道此時應該找父母，父母一定會救祖母的。小女孩順著路，往家的方向跑去，這條路祖母已經帶著她走過很多次，每次走這條路的時候，小女孩總是覺得路上充滿了無數的奇遇，草叢裡有螞蚱，有好聞的鮮花，偶爾還有幾顆野葡萄，太有趣了。可是現在這條路像是一堵牆一樣，壓的小女孩傳不過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