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芋圓貓 作品

第二十三章 置身於苦難與陽光之間(5)

 很多年前,在那場毀滅了卡塞爾莊園的血戰,他從清晨的硝煙中爬出坍塌的地窖,四處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他彷徨在大霧中,走了好久才看見梅涅克·卡塞爾扶著亞特坎長刀站在霧氣裡。他朝著梅涅克奔跑,近了卻才發現先前看到的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他剛觸摸到梅涅克,梅涅克瞬間化作了灰塵消散在風中,亞特坎長刀“哐當”一聲倒地,那聲清鳴至今還回蕩在他耳中。

 很多年後,東京灣的海面上,漂亮的銀藍色魚群躍出水面,大群的屍守跟著那條銀河跋涉而來,上杉越扯開旅行袋,將各式各樣的唐樣大刀拔出插在地上,青色的古刀組成鋼鐵的荊棘,海水沿著刀刃分裂。他看著上杉越展開雙刀,在空中掄出完美無缺的圓。磅礴黑日籠罩下的身影徒步涉過銀藍色的銀河,一邊大笑一邊唱著和歌一往無前,歌聲穿雲裂石,身後留下狂風暴雨和破碎的銀藍色浪花,那是鬼齒龍蝰的血。

 他再一次失去了所剩不多的朋友中的一個,他親眼目睹上杉越雙手扶著刀柄,身體在無數蛇一樣的小魚的撕咬下一步步化為骷髏,但仍屹立不倒。

 所謂天下極惡之鬼,卻也會被悲哀吞沒。

 他曾用長輩的姿態對路明非說:“一個人能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其前提是,他根本沒料到自己會成為這個樣子。因此,個人在生命歷程中的失誤,對自己使命的短暫偏離,以及浪費時間的猶豫、退縮和狂熱,都具有其獨特的意義和價值。”

 他那時也許是老糊塗了、眼花了,有一瞬間,他把眼前耷拉著腦袋的路明非看成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這番話到底是對路明非說得,還是對自己說得,他也不清楚;恨其不爭、怒其不幸的,是路明非,還是自己,他還是不清楚。

 所以他只能對路明非笑,不斷鼓勵他,似乎寬恕了路明非就是寬恕了從前的自己,這樣就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了,應行的路我已行盡了,當守的道我守住了。”上杉越那時隔得遠遠地,扭頭看著他。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他那時輕聲說道。

 “..................”

 為了這頂公義的冠冕,他已經失去太多太多了,朋友、親人、學生。

 然而,當命運的車輪碾至他的身前時,也會有一頂公義的冠冕為他留存嗎?

 “別了昂熱,你這個該死的魔鬼!”上杉越最後一句話竟然是笑著說的。

 ..................

 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遠郊,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被連夜押送回了學院,此時關押在冰窖內,由秘黨守衛親自監禁,同時還有evA24小時不間斷的看守,和雪一樣的房間,四周全是金屬牆壁,攝像頭遍佈任何角落,沒有一絲隱私可言。

 也就是說,如果evA想,她甚至能旁觀路明非的生理排洩,當然,她不想。

 路明非的四肢全都被堅硬的鍊金鐐銬鎖住,身上裹著拘束衣,動彈不得,脖子上插著留置針,龍化抑制劑由evA定時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