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置身於苦難與陽光之間（7）

 奧丁的動作那麼緩慢、強大而優雅，他抬起握著昆古尼爾的手臂，這是一場儀式，一場遲到的、剝奪生命的儀式，那支長矛一旦脫手，陳墨瞳的生命便會熄滅在這個世界上。

 “結束了。”奧丁低語，像是在與神對話。

 白絲再度連起槍與女孩，雷鳴乍醒，海天之間再度慘白，那女孩已經被嚇到呆滯，嘴唇發紫。

 當世界恢復黑暗，諾諾越下了護欄，朝著她最畏懼的大海墜去。

 她對著奧丁比出中指。

 昆古尼爾被擲出。

 她像是凋落的紅色玫瑰、像是旋轉的晴天娃娃，昆古尼爾慢悠悠地追在她的後面。

 她落入灰暗的海中，從80處的高空到海面竟然沒有砸起的浪花，連一朵都沒有，倘若國家隊裡的跳水教練見到這一幕，一定會為之驚呼，這何止是天才，簡直是神蹟，要知道如此高度下，水面其實已經和水泥地沒有什麼差別，人的骨頭都會被巨大的慣量碾碎。

 可諾諾並沒有，她像是和海水融為了一體，水乳交融般流暢。

 鏡頭穿過海面來到她的身前，她平靜地閉著眼，身體在洋流的推舉下翻轉了過來，長髮和裙子鋪開，如花朵似的隔著水面在奧丁的目光中盛放。

 無比的深淵在她背後向周遭延伸開來，又像懷抱般將她包裹。

 她睜開了連一處眼白都沒有的漆黑雙眼，那雙宛如黑洞的瞳孔裡倒映著昆古尼爾的槍尖。

 她在沉向深淵，彷彿有某種吸引在憑空拉扯她。

 要死了嗎？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死了吧？不會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屍骨葬身在太平洋的海底。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誰呢？對不起自己嗎？是對不起路明非幫她續上的一段生命？還是對不起在乎她的凱撒？亦或是對不起整艘被她連累的巨輪和船員？

 她的腦海逐漸空白，身體在失去控制，渾身的血也變得冰冷。

 她就要死了。

 忽然，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帶著她破開水流迅速靠近海面，同時斬斷了無數從黑暗海底伸出的觸手，震怒的海波迴盪在整座太平洋的海底。

 “路...明...非...?”諾諾拼盡全身的力氣但還是閉上了雙眼，意識模糊，口中啞然道。

 “那是我哥哥，你叫錯人啦。”

 “不過救你確實是遵循了他的旨意。”路鳴澤微笑著看向懷裡溼透的小妞。難怪哥哥跟失了魂一樣，如果拋去脾氣，這女孩簡直就是人生理想，可是哥哥為什麼沒有選擇那個本就如此的女孩呢？兩個人不能說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算了，這些不是他考慮的東西，只要是哥哥你在乎的，小的我就都會為你守護，哪怕你說全都喜歡。

 “全都喜歡，那就全都活著好了”

 他看向劃破雨幕而來的昆古尼爾，輕蔑地搖頭。

 海水倒分出去，他摟著女孩站在海面上如履平地。雷蛇狂舞，照亮四野，奧丁的眼中簡直要爆出極致的火焰。

 十二宮黃金聖衣！

 相轉移裝甲！

 我王雙龍炎烈拳！

 天翔龍閃！

 熾天覆七重圓環！

 絕對領域A·t·field！

 曾經未曾成功阻擋昆古尼爾的最強防禦最強武裝再度現身，憑空出現在暗沉的海面上空，在昆古尼爾前進的路徑上排成一列直線，按照漫畫裡的設定這些防禦加起來連核爆都能彈射回去。

 “當時，或許我擋不住昆古尼爾，但那是正牌，你算什麼東西？”路明澤桀驁說道，慘白的電光下，他似乎又變回從前那個小魔鬼，威嚴甚至蓋過了騎馬的人。

 昆古尼爾每突破一層黃金聖衣，速度就慢上一度，火花四濺，勢頭大減，我王雙龍炎烈拳和天翔龍閃這次發揮出了真正的實力，龍吼聲響徹天地，光閃也如爆發的星辰，將昆古尼爾最後一點速度也削減去了，最終在熾天覆七重圓環面前停了下來，完全沒了那時刺穿一切的Bug規則。

 “你不應該救她。”奧丁說道，聲音如滾石般響起。

 “是啊，我不應該救她。”路鳴澤像神父那般溫柔地瞥了眼靠在他肩頭的諾諾，女孩睡得很安詳，完全沒有被外界聲勢浩大的戰鬥影響。“但我先前也說了，全都喜歡，就全都活著好了，只要是哥哥在乎的，小弟就會幫他保管......直到他的醒來。”路明澤亮起一雙冷酷到無與倫比的黃金瞳，在漆黑的海與天之間耀眼奪目。

 古奧森嚴的話語從他口中傳出。

 “凡我恩賜者，必將永恆！”

 落日地上的君王和此刻面前的君王在奧丁眼裡似乎合二為一，朝他一同施下無法違抗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