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姜玉所處的位置距離傳送通道雖然並不近,但是她現在的靈識外放範圍比較廣,所以回程路上並沒有碰到許多血靈阻路浪費時間。

 當她到了近處之時才發現,這處空間通道還未完全開啟,只是有了一個大概的定位。

 等她來到通道邊上,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羋華陽與曹靖淵,隨即姜玉便落在了他們身側。

 三人看到互相間安全無虞也就沒有細說,只簡單交流了幾句。

 通道出現後的兩個時辰時,通道終於打開了。此時大部分活著的靈脩院學生都到了,餘下的也不知是遇到變故還是路途太遠趕不過來,總之是失去了回返的機會。

 姜玉她們在通道打開後,便紛紛急射而入。

 不過這一次,在通道中的眾人並不好受。來時他們有傳送信物護身,哪怕經過空間通道也不會覺得難受,回程時僅靠自身穿過通道,導致很多學生一落地就昏了過去。

 就是有些尚還撐著沒有倒下的學生,也大多面色蒼白渾身作痛,也就幾個玄階靈脩尚無大礙。

 看到眾人的模樣,正肅容等在外面的雙方靈脩院長老老師們,皆是看向了還醒著的幾人,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聞言,身為大師兄的太史聞與趙玠便沉著臉說了起來,“溫靜姝發現了血骨花的異動之後,我們決定驗證一番,結果眾多血靈直接暴動了……”

 說道回程信物失效一事,立在前方的幾個長老不禁望向了面容平靜的公伯舜院長。

 這一次在發現信物被提前捏碎後,負責歷練的長老們自然意識到了遺址有變,立刻便要重新啟動空間通道,結果發現通道完全打不開了。

 他們當即就去找了院長公伯舜求援。

 畢竟這一次歷練的兩座靈脩院學生中都有王族中人,除開太史聞的天賦和身份,比他小了兩歲的趙劍純更是北涼女王的女兒,天賦比太史聞更好不說,她的親姐姐也是北涼王太女。

 是以,身份如此貴重的趙劍純若是在歷練中出了什麼事,北涼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所幸,在公伯舜出手之後,他很快重開了一道傳送通道。這會一問詢,眾長老更加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太史聞二人還在敘述的時候,兩方長老間的氣氛已經僵持戒備起來。

 在聽到了血骨花的異常後,眾長老也不禁一驚。尤其是打算突破地階關卡的老師,或是家中有其他後輩衝擊修為的,都極為關注血骨花。

 若真的生了變化,恐怕……

 等趙玠說到北涼也不清楚血骨花的異常,還在實驗時折了一個人後,西燕靈脩院的長老們才放開了一些劍拔弩張的威勢。

 “趙晨,你們北涼當時是怎麼想到要選擇戰場遺址為歷練比賽地的?”

 望向對面副院長臉上雖然疑惑探究但並沒有什麼殺意的眼神,北涼帶隊長老趙晨心內鬆了一口氣,若真是被誤會,他們在西燕都城中可不好脫身。

 仔細想了好一會,趙晨神色一沉,咬牙說道:“此事與我北涼內部有關,但也少不了南疆的插手,我回去必然要稟告院長和國君,徹查此事!”

 聽他的話音,西燕眾人大多恍然,北涼與南疆不像西燕與南疆那般中間還隔了兩個小國,國土直接接壤的北涼南疆間的爭端摩擦一向極為頻繁。

 趙晨有此一言也正常。

 至於這件事中西燕是否被連累,又有什麼損失,這都是西燕王要交涉的部分了。

 接下來眾長老揮手“叫”醒了昏迷的學生們,向所有人詢問起血骨花,就連公伯舜也開口問道:“誰還留著血骨花?”

 聞言,很多學生不禁面面相覷,實驗時都扔了啊?

 倒是姜玉,因一開始採摘血骨花便快,加上實驗時她覺得積攢到的血骨花已經不少,就沒有將最開始留在空間靈具中的幾朵血骨花拿出來。

 這會她在眾人的沉默中,將自己保留在靈盒中的血骨花遞給了院長。

 該問的都問清楚之後,西燕靈脩院的副院長楚崇望了院長一眼後,便讓姜玉等人退下了。

 在他們離開後,眾多的長老們立刻圍著此事研究起來。而兩院的學生們皆是在此次的歷練中身心俱疲,包括北涼眾人的面色也完全沒有歷練前那般輕鬆傲氣了,互相簡單寒暄之後都很快消散遠去。

 姜玉對著正式與自己打了招呼的趙劍純點點頭,應下了她關於劍道切磋的邀約,“好,明日無事便比鬥場見。”

 接著她也與羋華陽回去了宿舍處。

 姜玉在遺址戰場上並未受傷,也並沒有勞累什麼,這會便沒有歇息,直接修煉起來。

 修煉間隙,她不禁思索起整個戰場遺址的異動,包括血靈花的驚變,愈發確定,之後的修煉,她也不會服用什麼丹藥。

 在姜玉如此想的時候,正圍在議事堂中的兩方靈脩院長老們皆是面色凝重,西燕靈脩院極為擅長煉丹的一位長老仔細探查了血骨花之後,帶著疑惑說道:“單隻觀這幾株血骨花,其藥效分明還更加充沛了,到底為何與血靈有這等異變,本修一時間看不分明。”

 其他長老雖然並不擅長煉丹,但是對於曾經為了突破而渴求的血骨花還是非常瞭解的,聞言皆是點點頭表示其所言不差。

 他們並不懷疑自家靈脩院的學生們在撒謊,反而因為血骨花看不出異常卻有異動一事心底沉沉,若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那他們當年服用的血骨花製成的破境丹真的沒問題嗎?

 天下多少地階大修都曾服用過此丹,如果出了問題,又會引起多大的動盪?

 倒是為首的公伯舜,因出身較高,加上公伯家在軒轅皇朝盤踞多年,一直以來就隱隱察覺到軒轅家對於丹藥的輕視,遂他們一眾高品氏族子弟天賦上佳的族人,服用血骨花製成的破境丹的還是少數。

 但意識到此事相關甚大,他的面色一樣深沉如水。

 公伯舜在眾人商議結束後,果斷開口:“通道異變一事我已經有了眉目,關於到底何方算計我們兩處靈脩院之事,兩國靈脩院與王族亦是不會輕饒。當務之急,是將血骨花之事上報皇朝,通告諸國!”

 不管是西燕靈脩院的長老,還是北涼人皆紛紛附和,贊同公伯舜的決定。

 在姜玉等一眾學們歇息下來的時候,兩國已是暗流湧動,便是軒轅皇朝亦是被這樣的發現所驚動。

 待姜玉修煉一夜重新出門之後,便發現本來約好要與她對戰的趙劍純一行人,已經在大早上匆匆出發回程了。

 就連學院內的氣氛亦是一變。

 畢竟在這次的歷練中,西燕死了四個大弟子!這是靈脩院這幾年一次性死大弟子最多的歷練,整個學院都為此震動不休。

 這一下,別說有人找姜玉麻煩了,就連她與太史聞之間的爭鋒都被所有人忽視下去。

 因為血骨花異動一事在長老們親自前往戰場遺址後,徹底坐實了!

 整個燕京的氏族,都因此躁動不已。什麼小輩的爭鋒、什麼別家的天才……他們統統將其拋之腦後,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血骨破境丹到底有沒有問題?!

 “我約摸記得此丹乃是已經滅國的陳國靈脩院傳出法!”

 “若是此丹當真有問題,神州大陸危矣!”

 “已經流傳了三百餘年了,怎得現在又傳出來可能有問題?從前所有大能都沒看出來嗎?我看就是靈脩院危言聳聽罷了!”

 這些時日,燕京中的氏族靈脩們也不高冷了,幾乎隨時都能在一些靈脩聚集的公共場所中,聽到他們對此的討論和爭議。

 甚至此事都驚動了眾多氏族家中的天階老祖!

 溫家的天階老祖溫鴻景從常年閉關中出現,正沉著一張臉聽著溫鳳閣等人的彙報。

 聽完之後,他一張中年人的漠然臉上面無表情,聲音中彷彿能滲出冰碴子一般,“所以,這次的事又是溫靜姝發現的?”

 眾多溫家長老低著頭應了,溫鴻景身上的強大威壓霎時間便傾瀉而出,他嘲諷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你們就這麼把一個顯見的天才後輩逐出了溫家!上次若不是那老狗來打溫家的臉,我都還不知道你們竟幹了這樣的好事!”

 說著他話音中的怒意更大,一揮袖將所有人擊飛出去,凜然說道:“那是我溫家的血脈,就算她不懂事惹了禍,要麼我溫家出手清理門戶,要麼早早將她送給太史王子為妻,以她的天賦,太史家不會不同意,如此我溫家再出一個王后,便還能更近一步!你們呢?都幹了什麼?蠢貨!”

 發完怒之後,他的神色很快又恢復了那般漠然低沉模樣,開始商議其血骨破境丹一事,最終拍板,“靈脩院不會拿此事開玩笑,此丹不可再服!”

 像這種綿延了幾百年上千年的家族,族人眾多,總有一些天賦異稟之輩,並不需要服用血骨破境丹。此時已然知曉了此丹有異,自然不敢再冒什麼風險。

 但那種驚惶於自身修為,以及根基被動搖產生的不安,到底還是席捲了神州所有氏族。

 倒是一些底蘊不深的小家族,包括因各種原因從氏族淪為散修的靈脩們,就算聽聞了此事,但很多人在各種緣由下,還是決定繼續服用此丹。

 以前那麼多人吃了都沒問題,他們就會這麼倒黴嗎?尤其是,服用此丹可能在未來某一天出問題,而不服用就破不了境界,怕是早早就死了!

 遂,在軒轅皇朝將血骨破境丹列為禁丹之後,此丹在黑市上仍舊難以禁絕。

 這些內情,都是姜玉再次出了靈脩院後,聽聞褚道所講,當時那個神秘老頭王宣也在一旁,他皺眉望向姜玉,神色鄭重勸告道:“不只是血骨破境丹,就是所有丹藥都莫多吃。”

 這幾次見面多了之後,王宣面對姜玉的態度隨意了許多,不再那麼寡言。對他的勸告,姜玉點點頭應下:“放心,我一直甚少服用丹藥。”

 接著她便說到了今日來找他們的重要事,“靈脩院已經將我的名姓報給了天都靈脩院,此時報名通過的公示也將要公佈,我至考核前都不會再出學院了。”

 聞言,褚道、王宣皆是神色一緩,既然報名這一關沒有問題,以姜玉的能力,基本就能確定考入天都靈脩院了。

 只是想到了什麼,王宣囑咐姜玉,“與你考入西燕靈脩院時一樣,你在天都大考中排名越高,進入學院後待遇也就越好,以後獲得爵位也就更加容易了。”

 “明白。”

 這一行,除了告知褚道等人,她在接下來的時間內不好出門,同時也是提醒褚道他們可以提前前往天都做準備了。

 畢竟這些暗地裡的人手是不好隨著姜玉一道出發的,加上褚道等人想要在天都城內落腳,也需要廢不少功夫,提前準備自然更妥當。

 關於如何落腳這個問題,就是褚道與王宣商議著來處理了。

 只有一點,王宣的不明身份如何出現在天都城內?

 姜玉問出口時,王宣面色不動,沒有半點被戳中痛處的不虞,他冷靜啞聲道:“無妨,我自會在天都城外為您獲得爵位前往封地做其他準備,並不入天都。”

 隨後姜玉便將手中的人手分成了兩派,青容、溫崢隨褚道進天都落腳,其他武者則隨王宣在外行事。

 處理完這些事之後,姜玉想到她隨著褚道在黑市中見到的場景不禁眉頭一皺。

 當時姜玉與褚道本打算在燕京的黑市拍賣會上,為王宣尋一些特殊藥材來修復身體,順帶看看大考前有什麼姜玉用得到的東西好買下來。

 一直饒有興致望著黑市拍賣會流程的姜玉,就在拍賣會推出來的一眾孩童爐鼎後沉下了面色。

 所幸當時她全身都遮在巨大黑色斗篷中,無人發現她的異常。但是姜玉一見到這些幼小孩童後,就生出了無盡的厭惡。

 她早非前世那般心軟良善的正常人,但曾經長久的社會環境,就是讓姜玉本能的厭惡這等行徑。

 她漸漸變強之後,並不壓抑自己心中所想,姜玉只是在冷冷的殺意中,漠然想到,既然這個世道如此喜歡左右他人的命運,那待自己的實力能彈壓一切時,她自然也能伸手抹去一切讓她心生不虞的東西。

 想到這一點,姜玉因此事生出的衝動盡數消散,化為了更加猛烈的變強慾望。

 怒氣消散後,姜玉便在這場拍賣會上見到了隱隱熟悉的東西。

 回憶到此處,姜玉將壓在空間靈具深處的小旗子拿了出來,問向褚道二人,“你們可知這個旗子所在的組織是什麼?”

 見到旗子後,褚道面上有些不確定的猶疑,倒是王宣面色一變,追問姜玉:“這是何處得來,殺人時可曾全部滅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