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東流
有人在月色下從水中鑽了出來,如玉般的臉頰上帶著點點水滴,一頭濃墨色的長髮瀑布般散鋪在光潔白皙如初雪一般的背上,身姿綽約,腰肢纖細如柳,皮膚因為水涼的原因漸漸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紅。
顧晚穿好衣服之後才感覺有些寬大,這是自己的衣服嗎?
她朝不遠處烤火喝著酒的陳初走了過去,問道:“這是我的衣服嗎?怎麼這麼大?”
“不是,我沒在你三叔那個乾坤袋裡面找到衣服。”陳初喝了口酒,將身旁插著的魚放在火上烤了起來,“我放在岸邊的衣服是我的,可能有點不合身。”
顧晚這時才想起來自己的乾坤袋遺落在了懸崖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材質很不錯,穿著也很舒服,顏色更是自己喜歡的黑色,還好三叔沒在乾坤袋裡面放衣服,不然自己估計就得穿他那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洗過的衣服了嗎?想想穿陳初這傢伙的也不是不能接受,這衣服甚至還有著一股好聞的藥香。
“你幫我看一下魚烤得怎麼樣了。”陳初又喝了口酒,衝顧晚招呼道。
顧晚一聽有魚,立刻就湊了上去,甚至都沒有想陳初看不見是怎麼抓魚的。
深深聞了一口,好香!
“還沒變成你說的那種金黃色。”顧晚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嗯,一會先給你吃。”陳初聽到顧晚肚子的叫聲笑著說道。
顧晚紅了臉,但也沒拒絕。
“嗯,真的好吃,昨天都忘記問了,你這手藝和誰學的?”顧晚坐在地上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微微鼓起地小腹。
“還有,你怎麼抓魚的?”顧晚此時才想起魚的來源,狐疑盯著陳初的眼睛。
“大師兄教的,魚是洗澡的是時候順手抓的。”陳初遞了壇酒過去,“要喝嗎?吃魚配酒更有味。”
“裴舟嗎?回去得讓顧子岑學兩手。”顧晚將信將疑地接過陳初遞過來的酒,問道,“魚真的配著酒更好吃嗎?”
陳初肯定點頭。
顧晚輕輕抿了一口就將手中的酒丟回給陳初,一邊將手在臉頰旁扇著,一邊吐著舌頭,“什麼酒啊?這麼辣。”
“桃花醉,還好吧。”陳初喝了一口,笑著問道,“長離師姐還嫌這酒不夠烈呢,你是不是第一次喝酒?”
“我只是從沒喝過這麼烈的酒而已。”顧晚辯駁道,“長離師姐是誰?”
陳初笑了笑,說道:“一個經常去我師父那裡偷酒的師姐,她很喜歡喝烈酒,也很能喝烈酒。”
“酒給我。”顧晚朝陳初伸手。
“你不是不能喝嗎?”陳初想了想,還是將手中的酒遞了過去。
“誰說的?”顧晚一把奪過,“剛才是沒準備好。”
許是真的沒喝過酒,顧晚喝了幾口就有點迷糊了,搖搖晃晃走到陳初背後,從衣襟中扯出什麼東西纏住了陳初的眼睛,轉到身前的時候左腳絆了右腳,倒在他的懷裡。
陳初盤坐在地,感覺到顧晚的一舉一動,在他頸間噴出的鼻息都帶著一股濃烈燻然的酒氣。
他才喝了幾口?能醉成這樣?
陳初兩手握在顧晚肩上,將他推開些許,“你要是喝醉了就躺著睡一覺?就這草地怎麼樣?地為床天為被,睡一覺你就酒醒了。”
“我才沒醉。”顧晚一把拍掉陳初的手,坐在陳初盤坐著的腿上,雙手在臉上胡亂摸著什麼。
聽到低低的嗚咽聲,陳初才發現顧晚竟是在哭。
喝酒,還能喝哭?
顧晚坐在陳初懷中,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顆顆直往下落,滴落在陳初的手腕上。
他只感覺手腕上傳來一陣如濺落火星般的灼痛,絲毫不知手腕上出現了一個閃著銀色光芒的印記。
顧晚抓著陳初的衣襟,將一臉的鼻涕眼淚都糊在了上面,哽咽著連續道:“孃親……阿晚不想練劍了,阿晚……阿晚想你了。”
陳初聽著顧晚低聲的哭泣,身子有些僵硬,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知道是該推他還是放下,力氣稍大一點他又會哭得更兇。
陳初從記事起身旁就只有師父,後面認識了裴舟和陸盞他們,或許是未經歷過生離死別,所以他無法明白顧晚為什麼會哭,也無法體會到那種名為——痛苦?還是思念的感情。
他猶疑著抬起手臂,在顧晚背後輕撫了兩下。
顧晚哭過之後仿似倦了,在他懷中沉沉睡去,聽到懷中的傢伙漸漸平穩的呼吸,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放下又怕給他弄醒了,要是再哭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陳初看著天邊的圓月。
一個大男人能哭成這樣他也是第一次見,最重要的還是他抱著這個剛剛哭完的男人,怎麼想都有一些奇怪。
要是大師兄他們看到,肯定會笑話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