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蘇蘊回國了

 周家老宅的後面，有顆桂花樹。

 周陸繞著老宅走一圈，最後停在桂花樹下。

 中秋節，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鼻息間是甜甜的味道，周陸其實不喜歡太甜的味，但簡橙喜歡。

 小時候她經常來，適逢桂花盛開的季節，她總要來這看看，她說甜甜的味道像蜂蜜，讓人覺得心裡甜。

 她爬到樹上，站在最低的枝幹上要往下跳，讓他和周聿風接住她。

 他笑她，說往下跳幹什麼，乾脆學著那嫦娥，也往月亮上奔，她還真往天上看，說也想乘著風去廣寒宮看看。

 周聿風那時候護她護的厲害，不準人說她一句，見她飛不上去氣的哭鼻子，急的拿腳踹他。

 他也見不得她哭，軟著語氣哄她，“你往下跳，也能乘風。”

 嬌滴滴的小公主，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真就歡歡喜喜的往下跳。

 他們怕摔著她，手忙腳亂的，她跳下來，身上裹著桂花的香，眉眼彎彎的笑，比頭頂那熠熠生輝的月光還燦爛。

 後來她出國，他和周聿風偶爾會過來。

 再後來，周聿風漸漸迷失自己，慢慢把她丟了，也不來了。

 今晚，只有他來了。

 過了今晚，他也不能來了。

 周陸背靠著掛花樹，席地而坐。

 聽著那帶著桂花香的風，想著從前的事，兩根菸抽完，抬頭往上看，見蔥蘢的樹葉把月光擋著了，就起身往前走。

 昏黃的路燈下，他追著那月光走了一根菸的時間，後來帶著幾分寒意的夜風吹到臉上，他掐了煙，轉身往回走。

 身後的月光，離他越來越遠。

 家族群事件後，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不太利落，所以今晚沒留人，晚宴結束，該囑咐的囑咐完就攆人了。

 周陸回來的時候，客廳的燈已經熄了，他摸黑上樓，敲開母親的房門。

 關清柔坐在沙發上，閉著眼淺眠，聽到聲音睜開眼。

 周陸關了門，在她旁邊蹲下，彎了脊背，臉埋在她的雙膝間，破碎的哽咽反反覆覆，讓人聽著窒息。

 “我聽話，您別動她，媽，求您了，別動她，別動她，求您了，我不敢了，我聽話，您別動她……”

 屋裡點著薰香，不知道是不是燃的久了，讓人覺得眼睛不舒服。

 關清柔伸手，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腦勺，悠遠的目光落在櫃子上那張全家福，良久，嘆一口氣。

 “傻孩子，你太緊張她了，那真的，只是再尋常不過的雞湯。”

 ……

 中秋節的第二天中午，簡橙接到葉綺的電話。

 主要是表達歉意，說昨晚太忙了，那麼多人她都要顧及到，經驗不足，工作沒做到位。

 “我給你和庭宴留了最好的幾箱螃蟹，昨晚我都忙糊塗了，一眼沒看住，傭人們就拿錯了。”

 “還有茶葉和燕窩，我都是給你們挑的最好的，你也忘了拿了，我剛才點貨的時候才發現。”

 簡橙此刻正在吃蟹。

 她拿著細細的長柄勺撬一口塞嘴裡，對面的周庭宴還在幫她掀螃蟹殼。

 “沒事，謝謝三嫂。”

 葉綺態度極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簡橙回的也禮貌。

 拿錯就拿錯，送進老宅的蟹，總歸沒有太差的，都一樣吃，而且家裡的螃蟹吃不完，光周庭宴從京岫帶回來的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