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鯨歌 作品

第134章 續章

林深在聲名日隆中,孤獨地作著曲。她重讀《上神錄》後,突然明白過來,那個鮮妍可愛的花妖原形是何婉華,而那個身負才華桀驁不馴的少年是席方峻也是他自己,光明的嶽鹿是席方峻,壺裡的孩童是他自己,在他的故事裡以一種模糊的方式結合和割裂。

小花妖和嶽鹿拯救了他們的國家,嶽鹿喜歡上了小花妖,可是那個影子愛的則是小花妖的前世彼岸花神。

神魂歸為後的彼岸花喜歡的也是影子,於是彼岸花神和嶽鹿相遇了,卻彼此陌生,嶽鹿選擇了跳崖而死。

這樣潦草荒謬的結尾,讓一眾追更的讀者十分憤怒。罕見的,凌峰的作者評論區一片罵聲。

而後,凌峰給林深留了一條短信:“林深,我們分手吧。若是一個人心裡感到孤獨,要麼有勇氣面對這種孤獨,要麼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實在不應該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最後把稻草折斷。更何況我抓著的是一朵嬌豔的玫瑰。~”

林深還沒來得及見到他,挽留他,便沒人知道凌峰的音訊了。他消失了三年,沒有人能找到。

在一切徒然無望的努力過後,林深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聯繫方式,便是讓他聽見自己的音樂。

她從未如此忘我地彈琴,如此專注地創作,像是一個離群索居的人,杜絕一切人間瑣事的干擾。

於是她佳作不斷,聲名日赫,沒有人再懷疑她是靠凌家三公子上的位,人們只知道凌家三公子是她喜歡的人,但是也沒有人知道,她還在等他。

今晚的月光特別的明亮,林深彈琴的時候感到心中的思念被拉滿,靈感再次眷顧她,只是這次不是關於音樂,而是文學。

林深進了凌峰的天涯閣賬號,為凌峰的小說寫上新的一更:

嶽鹿身死,化為紅土。花妖赴冥泉相見,見紅土,乃認出是息壤之土。遂憶起前塵往事,十萬八千八百年前,帝神以息壤之土堵天地滔滔洪水,海岸上移,河川下沉,水勢自東皋之地灌入西海之濱。

帝神欣欣然於萬物歸位,忽見彼岸花漂於洋洋之流,無根無葉,無處定生。帝神分息壤之土,裹彼岸花莖,植於幽海之濱。息壤本無花,至此守花神。

花神失卻根,至此不離壤。幽冥之地,邪氣侵體,花神墮為妖身,失去前塵記憶,厭倦幽冥之地,乘濁氣至人間境,流連忘返樂而不歸。息壤守花神,生靈根,生痴情,生孤獨,遂化為人身,乘濁氣,至人境。然息壤靈根不穩,人間濁氣甚於幽冥,靈根傷而化孩童,流落至金鐘壺。遂起再遇輪迴。

“息壤無花便生孤獨,花無息壤,便需漂泊,”花妖遂捧紅土,以土裹莖,墮入幽海之濱。又過一萬八千八百年,嶽鹿生,與花妖相守幽冥,至此冥間日日可聞黃泉碧落曲。

三年後,巴黎的一家飯店裡,林深坐在座位上,跟著悠揚的探戈舞曲輕聲哼唱。

沒多久,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下來,他大概五十多歲,留著短頭髮,非常的瘦削,笑起來的時候卻又極具年長者的親和力。

林深忙站起來,伸出手,尊敬地道:“非常榮幸地見到您~”

導演安德魯同她握手,“這是我的榮幸,我聽過你的音樂,非常的有感染力,這次我們想投資的電影,其實源自我的一次旅行經歷。

我在冰島旅行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他這個人,我很難描述他的特質,他似乎是一個非常寧靜溫和的人,但是我能敏銳地感受到他心底深處潛藏的暗流。”

“我想您作為國際一流的導演,對人事一定有很多細微的觸覺~”

安德魯笑笑繼續道:“他一邊旅行,一邊寫書,我讀了他的書稿,《艾文斯的雪》,艾文斯是個虛構的村莊,大概是北歐諸國之行,他將旅行的見聞靈感全都賦予到這個小村莊的人每日的生活中。我覺得其中林雲和望嶽每日簡單的生活很是觸動人,近乎溪水的純澈~”

然後安德魯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勸他同意這本書改編電影。

我是想如果你有能力為這本書提前作個曲子打動他的話,那麼為了不辜負曲子,他大概也要同意我去拍電影~”

林深震驚了,“所以你到現在版權還沒拿到手嗎?”

“我和他一起旅行的時候,我發現他非常喜歡你作的曲子,幾乎每天都聽,如果能請你來做這部電影的音樂編配的話,大概這對他將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您實在……抬愛了……”林深半天擠出這句話。

“其實我今天還約了他來,說要給他一個驚喜。你都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對於驚喜二字也是無動於衷,我從來沒覺得給人驚喜竟是那樣難的事,好在他最後答應來了~”

林深呵呵笑了,她沒想到安德魯的性格里有種小孩的執拗與活潑。

安德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指著她後面,“啊,他來了!”

林深回頭,那一刻她的心臟幾乎停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