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獸

 叨叨絮絮的話中帶著幾分委屈,宿聿緊扣在腹部的手指放鬆稍許,習慣了先前圖騰充滿威懾的箴言,乍一聽到這種聲音有種奇怪的感覺。

 沒有威脅,很弱。

 察覺到丹田四周的陰氣退去,墨獸膽戰心驚的心終於放下:“有話好說嘛……”

 墨獸活這麼久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委屈,作為鎮守在此地看守石碑的獸靈,它自降生起就被好吃好喝地供奉著,手底下鎮壓著此地山脈數百上千的野鬼,要不是前陣子石碑出了裂痕,以至於南塢山的封印被深山裡的兇祟們發現端倪,還有陰氣外洩引來大眾人族修士,它現在也不至於落至如此境地。

 先是南塢山裡的兇祟們造反想要奪取霧潭石碑,後是源源不絕的修士闖入山裡。

 前一腳它剛壓制住深山裡那群不聽話的小鬼,沒過多久那群討人厭的修士又來了,最後就是墨靈珠被吞,石碑失去防禦被劈裂了,它本想著反噬為主,奪舍這個小鬼,哪知道差點被這人族小鬼丹田裡的圖騰吃了,要不是剛剛有一大股陰氣湧進來,它可能連凝形都凝不出來……現在還要寄人籬下,委屈求全。

 “怪不得你能一眼找到我的本體,還找到墨靈珠。要知道你天生靈眼,小爺我說什麼也得提防你。”墨獸小聲地罵罵咧咧,邊說邊跟那圖騰保持著距離:“靈眼讓墨靈珠認主……怪胎!”

 宿聿卻聽到它話語中的字眼,“天生靈眼?”

 墨獸換了個合適的位置縮著,聞言詫異道:“誒,你不知道嗎?就是你丹田裡這個玩意,這是天生靈眼。古往今來的天生靈眼屈指可數,這可是萬物生靈求不來的天賦,就連你們人族中引以為傲的天生道體,跟著天生靈眼相比,還是差了個層次。”

 宿聿見著它縮在圖騰旁邊,“你怕它?”

 墨獸:“我怕什麼!劈我的那個劍修我都不怕!”

 劍修?宿聿回想起在潭底見到的那些劍光,當時那幾道劍光比他自懸崖下清醒後見過的修士兇祟都厲害,他低著頭沉思著,沒再多語。

 墨獸道:“小爺我要是在上古,天生道體的修士我也能一口一個!”

 過了半響,它又小聲說道:“……就你這個天生靈眼有點奇怪。”

 墨獸也說不出哪種奇怪,天生靈眼這東西它少見,但也說到底天生靈眼這東西也在只能說是萬眾生靈裡罕見的一種天賦。

 可眼前這個圖騰卻充滿著邪性,不止是圖騰,連著這個人族也極其怪異,它就沒見過有哪個人族的軀體耗損如此嚴重,明明是行將就木的身體,體內的陰氣比兇祟大鬼還要濃郁,正常修士體內這麼多陰氣,早就走火入魔了。

 可這個人沒有,明明快死了,卻又活得好好的。

 還有他丹田的靈眼,輕而易舉就壓住了自己。

 宿聿沒理他。

 墨獸發現這個人族話特別少,又不依不饒:“你怎麼不問我哪裡奇怪?”

 宿聿沒有理體內這個怪異的墨獸,這東西話多,知道的東西藏不住,沒必要浪費口舌跟一個躲在自己身體裡的東西說話。他的注意力落在周圍,陌生的環境讓他分不清現今的去向,陷入昏迷前,他記得從一個人族修士的手裡逃脫。

 被威脅的感覺不好受,宿聿厭惡那種感覺,對那群人族修士沒有任何好感,原先那群修士在這座山裡還在找什麼,他眼睛不好,行動不便,停留在這山裡太久,就遲早會遇見那些人。

 宿聿突然有點想念那個叫張富貴的野鬼,至少還有個鬼帶路。

 但也沒事,實在不行再找一個,這山裡不缺眼睛好使的野鬼。

 山裡山路多樹雜,走沒多久路,他就磕磕絆絆地撞到不少樹。

 但越往下走,他逐漸察覺到了異樣,原先南塢山裡陰氣濃重,現如今陰氣稀薄,可再稀薄居然連一隻徘徊的野鬼也沒見到。

 察覺到宿主的想法,墨獸懨懨回道:“那肯定一隻都沒有呀。”

 “你小子把整個南塢山的陰氣都吞入腹中,還不知道你吃的是什麼嗎?”

 墨獸揚起了尾巴,敲了敲圖騰上的墨靈珠,“你吞的可是上古萬惡淵的鎮山碑!”